他多次拍着胸脯对前来视察的上级官员保证:
“我的塔兰托固若金汤!火力、照明、拦阻都已联成络,任何一架飞机都别想钻进来!”
坎宁安作出以舰载航空兵奇袭塔兰托的决定是需要一定勇气的。英军的舰载机主要是“旗鱼”式鱼雷机,这是一种老式飞机,时速仅138海里。
意军设置的拦阻气球间距大约270米,白天飞机尚可从系留钢缆间飞过,但到了黑夜,单纯凭借月光根本看不清钢缆。对此,英军迅速改装了30架鱼雷机,使续航能力完全能满足作战需求,其中几架挂了照明弹和炸弹,令其在港口东岸投放照明弹照亮目标后,再去轰炸港口设施,而让携带鱼雷的“旗鱼”飞机直接从西南、西北方向发起攻击。
此外,由英国海军威廉森和黑尔少校精心挑选出一批作战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进行夜间超低空攻击强化训练。他们还启用了刚研制成功的磁性鱼雷,使意军精心设置的防雷失去了作用。
1940年1月9日中午,坎宁安将军率领航母编队从亚历山大港,浩浩荡荡向西挺进。为隐蔽作战企图,英军护航舰队除了保持正常兵力和巡航路线外,还在远离战区的直布罗陀海峡频繁调动,以干扰意军注意力。而此时里卡迪将军对英军的行动却一无所知。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没有办法,因为他手里没一架可供使用的飞机。按照上级规定,他只负责基地防卫,远海侦察由空军负责。而意军最高统帅墨索里尼曾断言:意大利海军不需要自己的飞机,打起仗来海空协同就可以了。可他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即战场上再好的协同也代替不了统一指挥。
10日,意大利海军司令部陆续收到空军转来的侦察报告:英军航母舰队已驶离亚历山大港,正在向西开进。坎普奥尼将军立即通知驻塔兰托港的舰队作好迎战准备,可次日清晨的空中侦察又否定了上述报告。一连几天,纷纭杂乱、相互矛盾的情报充斥着作战室,搞得坎普奥尼真假难辨。
11日20时30分,英军航母编队悄悄出现距意大利海岸东南方大约170海里的水域。一声令下,威廉森少校率领12架战机离舰升空,发起了第一波攻击。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很快打破了塔兰托的宁静。一个音响侦听站报告:收听到飞机的声音。里卡迪立即下令发出警报。塔兰托港顿时一片漆黑,人们匆匆进入防空洞,港湾里的舰只赶快做好了起锚疏散的准备。
港湾东山头的高射炮也许因炮手紧张失控,一串曳光弹射向夜空。但很快,一切便平静了。10分钟后,警报解除。不久,警报声再次响起,稍后又恢复平静。22时许,刚刚进入梦乡的居民和士兵被第3次警报吵醒。
当人们还在诅咒这一次又一次的恶作剧时,飞机发动机声已由小渐大,机群很快飞抵塔兰托上空。意军高射炮急忙射击。两架英军飞机在拦阻气球屏障外投下了照明弹。照明弹由小降落伞悬挂在高空,把整个军港映照得亮如白昼。这也是命令“旗鱼”式飞机进行俯冲攻击的信号。在强烈的照明弹光亮下,英军飞机在拦阻气球的系留钢缆间灵活穿梭,一颗颗炸弹准确地投向目标。
英军威廉森上尉冒着意军密集的防空火力,从两个拦阻气球间迅捷地飞过,低空掠过防波堤,向意军的“加富尔”号战列舰投下了鱼雷。舰舷被炸开一个大口,海水随即涌入。威廉森在退出攻击时被高射炮火击中,一头栽进大海。但紧随其后的两架飞机及时赶来,终于炸沉了“加富尔”号。此时的塔兰托港到处是冲天的火光和剧烈的爆炸声,像一个被捅翻了的马蜂窝,乱作一团。
意大利没有想到,上周的一场暴风就把90个防空气球毁坏了60多个,更没想到英军飞行员竟然能在钢缆间自由穿梭。尽管意军21个高射炮连都开了火,但士兵们大都没经过夜战训练,连目标都捕捉不到。更令里卡迪气愤的是,英军第一波飞机离开之后,高射炮仍在漫无目标地射击,好像在欢送凯旋而归的敌人。里卡迪以为袭击已经过去,便拿起电话,准备向海军司令部报告情况。他没有想到,警报声第4次响起。
英军的第二波攻击开始了。直到这时,意军官兵才变得聪明了一点,战列舰、巡洋舰和陆地的高射炮群不再各自为战,而是相互配合,组成了绵密的防空火。当19架英军“旗鱼”式飞机进行攻击时,有1架被击落。但英军飞行员毕竟训练有素,其余18架飞机灵活地穿过密集的弹幕和滚滚浓烟,巧妙地规避机动,连续地发起攻击,再次重创意大利海军舰队,并破坏了港内船厂及其他设施,然后安全返回。
英国海军地中海舰队舰载航空兵部队奇袭意大利海军基地塔兰托,取得重大胜利。这一战役是航空母舰舰载机问世以来首次大规模袭击港内舰艇,突出显示了舰载航空兵的巨大突击威力,使航空母舰取代战列舰成为海军主要舰种,迎来了在海上实施海空一体作战的新时期,使“巨舰大炮,舰队决战”的海战模式成为历史遗迹,在世界海战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在奇袭塔兰托的作战中,英国海军地中海舰队只出动了40架飞机,以损失2架飞机和耗用38颗鱼雷及少量炸弹的代价,就在短短65分钟内击沉意大利海军战列舰3艘、巡洋舰6艘、驱逐舰12艘,从此掌握了地中海的制海权,意大利海军主力舰艇被送入海底,塔兰托也就成了意大利海军主力舰队的墓地。而原本处于优势地位的意大利海军却惨遭败绩,损失重大,其经验教训,颇值得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