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股饭菜香味从中堂传进了屋来,灶台旁热气腾腾,大儿媳正一个人忙乎着烧火做饭,一边忙,眼睛更时不时朝着东屋门口方向瞪一瞪眼,嘴里恶毒地念叨着:“你个老不死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天天等着人伺候,你怎么还不赶紧嘎嘣?你赶紧死了吧?天天吃我们喝我们,你二儿子来看过你来管过你没?你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快死了吧……”
大儿媳一个劲儿叨叨,老太太仍躺在屋里一动不动的流眼泪,毕竟她想动都动不了,嘴里塞满的一把荞麦皮,甚至都嚼出了血丝来……
“媳妇,我回来了!今晚吃啥饭啊!”
一阵洪亮地喊声传来,是风尘仆仆的大儿子进了家门,才进中堂就抹了把口水道:“哎哟呵,今儿晚上好饭啊!真香。”
正烧火的大儿媳笑道:“大婶子又给送来筐鸡蛋,我正好炖了点肉……”
“哟,那可好了,今儿晚老太太咱仨都能好好解解馋了……”
大儿子随口一,哪知道话才出口,媳妇就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又抬手朝碗橱一指:“解什么馋,那不前天还有剩菜跟饽饽呢吗?这大冷天的又馊不了,随便吃点得了呗?天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你当你是大老板还是谁?”
见媳妇突然发飙,大儿子无奈下只能收声,挠着头哈哈笑道:“的对的对,咱妈这么大岁数了,牙口不好,肉太硬不好嚼,浪费,浪费……”
大儿子着掀门帘往屋里看了一眼,片刻间就捂着鼻子嚷嚷道:“哟,咋这么臭啊,老太太又拉屋里了?”
“呵,她不拉屋里还能拉哪儿,我巴不得她能自己跑,滚出去拉个野屎呢……”
听到这话大儿子有些不乐意了,嘀咕道:“你倒是偶尔给收拾收拾,咱家不好几床新被呢,不然你就……”
“我呸,那不是钱怎么着?姓李的你真当自己大财主了吧?老太太还能活几天,她盖完了以后给谁盖,那不糟蹋了?凑合凑合得了呗,混吃等死的主儿还嫌这嫌那的……”
“对对对,你的都对行了吧?”
大儿子有些不满意,但却还是不敢表现出来,于是悻悻走到碗橱旁,就把之前的剩菜剩饭端出来,拿进了屋儿,怎料想往里走时还是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媳妇,这菜好像有嗖味儿了,要不咱……”
“要不什么要不?”
没等大儿子把话完,儿媳手里的一把柴火已然砸在了地上,吓得大儿子猛一哆嗦。
这时就见儿媳妇先站起来把中堂门闭了上,才又回身紧咬牙关地低吼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大老板了是不是?有嗖味儿就不能吃了?以前闹饥荒时连屎都捡起来吃,老百姓们过啥?”
“你,这,哎,好吧……”
大儿子也没多,于是端着盘子就进了屋,把盘子碗往炕沿上一放,拿手扇着鼻子笑道:“老太太,虚不受补,大鱼大肉的你吃了脑肠胃,吃点粗粮对身体好……”
话完,大儿子赶紧调头就出了屋,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炕上那自己的老母亲,已是泪流满面。
一幅幅画面闪过,我早已气得不知该什么是好,紧攥的拳头‘咯咯’作响,但凡杀人不犯法,怕是早把这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两口子一刀宰了……
见我徐徐睁开眼睛,神情有些不对,楼建光赶紧凑上来问我发现什么了,于是我压小声音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听我完,楼建光恍然大悟,一声惊呼道:“这两口子看上去人五人六的,没
想到是这种人,真他娘的虚伪!”
我一声冷哼,答道:“谁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瞒得过邻里乡亲,但终究瞒不过天。”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楼建光又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外面已蒙蒙天亮,不禁微微皱眉,道:“虽然老太太因饥饿怨恨饿死,实属可怜,但死后害人终究不对,身为驱魔人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今晚咱俩合作起坛布法,先抓鬼,再平怨!”
楼建光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看神情显然也被那李家两口子的所作所为给气坏了。
我俩都没再多,趁着天还没完全亮,躺下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时我俩才醒。
醒来时一看,李家大儿子已又出去干活,儿媳正在中堂做饭,见我和楼建光打着哈欠出了屋,立刻陪过来一张笑脸,然而洞察了真相之后我再一看她,却前所未有的恶心,当然,这恶心我可不敢现在就表现出来,于是楼建光我俩也只能继续嬉皮笑脸的跟她应付着。
在李家吃完饭时,我将晚上要抓鬼彻底解决这件事的计划简单了一下,把那李家大儿媳激动得不得了,整个下午都高高兴兴的忙活前忙活后,而趁着下午阳光大好,楼建光我俩也简单在屋里屋外准备了些东西,又是画符又是做工具的,这一忙乎就又忙乎到天黑时分。
李家大儿子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又听我将晚上抓鬼的计划一,立刻问我,他们两口子需不需要先躲出去,显然也是有些心虚,我则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不能走,那鬼本身就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走了,谁做诱饵啊?”
一听这话,两夫妻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但终究也没敢推辞。
吃过了晚饭,这整个家里的气氛几乎瞬间凝重到了极点,两夫妻坐在饭桌前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冬天的竟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而两人越是紧张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