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康夫,从见到了阮老人的那一刻起,脸上便难以抑制的现出了激动之色,似有千言万语,却堵于胸口喉间,无以表达,
“姥爷,我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县里新上任的政法委安书记,”
阮老人淡淡的向安天伟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过了,
“这位,是省医大的专家,”
阮老人看到了康夫时,却若有所思,康夫连忙紧走几步上前,伸出手來,双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是……”阮老人有些迟疑,
康夫激动的一把将阮老人的手抓住,激动的难以自拔,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就是那个偷了您的番薯被三寸火龙咬伤,被您救了一命的猴小子啊,”
“是……是你,”阮老人大吃一惊,
人到老年,都非常喜欢追忆,一些以前不曾记得的景象,老來之后反倒是日渐的清晰,
救康夫,在阮老人的一生之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对康夫而言,却并非如此,
在那样的岁月里,偷番薯是重罪,被三寸火龙咬是死症,这是两重鬼门关,却皆因所遇是阮老人而安然无恙,
恩同再造,
“是我,是我,”康夫的眼里涌起大片大片的泪花,一个不小心沒刹住,哗哗啦啦的掉了下來,
已经有多少年沒有掉过泪了吧,
阮老人的脸色慢慢的变了,他的脸部表情原本极为坚硬,多年猎狩的戾气积于眉间,此时也渐渐的软化了下來,
阮老人无声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康夫的手背,颇有些感慨的看着康夫花白的头发道:“你也老了啊,”
时光催人,当年饿成山猴子一样的康夫和能徒手博狼的阮老人,如今都老了,
这一幅久别重逢的场景颇为催人泪下,
小阮正欲上前,却被安天伟悄然拉住,
安天伟向小阮摇了摇头,拇指向后挑了挑,两人悄然的退到了竹居院外,
小阮的眼睛里湿湿的,站在安天伟的身边,不好意思抹,便将头低了下去,
安天伟似乎沒有注意到小阮的动作,而是抬头环顾着耸入青天的竹尖,连云山产竹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如此,整个连云山都被高耸入的竹林覆盖,
因青阳县的路况差,这些竹林并沒有产生什么实际的经济效益,而是一年一年枯荣交替,向阳生长,
这些竹林并不是人工育成,而是经过了很多年的自然生长,才会形成如此规模,
安天伟默然着,小阮却似乎心有戚戚,不时的回望一眼正在竹居院子里说着些什么的两位老人,
“小阮,”安天伟突然道,
“嗯,书记,”
“你说,我们老子之后,会不会也能寻着这样的一方静土,”安天伟的头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视着那些青青竹尖,
小阮不知安天伟为何有此一问,但也受到某些感染,便道:“希望吧,”
安天伟自嘲的笑了一下道:“是不是我这个年纪,突然说这样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小阮默然,虽然这正是她的心中所想,
安天伟虽然是青阳县的政法委书记,但实际年纪还不到三十,正值年轻有为之时,这种暮色沉沉的话,和安天伟似乎格格不入,
“这人吧,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一些憾事,现在康老好了,他的遗憾终于不再是遗憾,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康老的好运气,如果人这辈子能将所有的遗憾都填平,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为了最大程度的能让自己幸福一点,只有且行且小心,尽最大程度的不留遗憾了,”安天伟叹道,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