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鸣湖轩后,果然就看到一行队伍,外面描画灵鸟的小舆自然是来自漪澜殿的。
岑述皱起双眉,心不在焉的拉着岑涟下了小舆,犹豫片刻后刚要开口,就听岑涟呼道。
“四姊!苏婕妤!”岑涟欢欢喜喜的松开了岑述的手上前躬身行礼。
鸣湖轩廊庑下的二人将视线投来,只是在看到岑述时都不由有一瞬的惊讶。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岑琼也不管那么些,急忙上前拉着岑涟打量,一边还焦急问道:“今早你身边的姑姑来报说你病了,到底是怎么了?我要去探望,她还拦着呢!”
“倒是母妃为何会来此?”岑述上前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苏婕妤,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疏离。
岑琼深知岑述和苏婕妤之间的结,她拉拽着岑涟到了一旁,小心的审视眼前剑拔弩张的二人。
“方才听说涟儿病了,这才打算来带上琼儿一同去探望。”苏婕妤温和笑道,姿态稳重的走到岑涟身前,笑道:“听姜姑姑说你病了,你屋里人又说你顶着病亲自来告罪,这实在让人担心啊。说来你这是在逞什么强?还不叫琼儿去探望你。”
“母妃还当真清楚五妹妹屋里的事情啊。”岑述别开眼,看向岑涟,是掩不住的担忧。
苏婕妤屏息片刻压制了心中怒火,她笑道:“我亲涟儿,自然要知道的。”
岑述听着这话不由怒意横生,只是在看到岑涟着急的模样后还是压住这份怒意,平静说道:“想必母妃真正的用意也不是探病吧。是探听到五妹妹屋中事,知道有恶奴无中生有,所以为此捉急吧。”
“恶奴?”苏婕妤略微皱眉,眼里是疑惑的神色。
岑述不由挑眉,他没想到苏婕妤是这样的反应。
“二王兄说的莫不是那个姜姑姑?”岑琼突然说起:“说来昨日五妹妹刺绣扎破了手,那姜姑姑是五妹妹的身边人,竟也没想着送药来。直到我发现后,才呈药上来。”
“竟还有这种事?!”岑述惊呼,他看向苏婕妤,真诚道:“方才我看五妹妹在鸣湖轩外的幽径处徘徊便上前多做询问后得知,竟是那名恶奴诋毁母妃和四妹妹的好意,硬叫五妹妹装病,不要与四妹妹有过多接触。往日母妃最忌讳奴才僭越作恶,如今出了这般无中生有的事,想必母妃也是会恼怒的。”
岑述一口气说下来,眼眸中是掩不住的愤慨。
只是若仔细听这段话,却听得出这是在暗地要挟着苏婕妤,逼着对方牵扯进这件事。
半晌后苏婕妤垂眸,低声道:“……自然会怒。”
“儿臣还记得,上次有名宫女言辞不当冲撞了您……”岑述声音有些悠扬,似是回忆着什么。他说道:“如今那名宫女已经在暴室两年多了。”
苏婕妤袖下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她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她被岑述逼迫着处置所谓的恶奴,她不由大口喘息来平息心中怒火。
岑涟虽低垂眉眼但脑中却不断思索,通过岑述方才追思般的话和苏婕妤的反应,她可以想到,有一名宫女如同刺一般梗在二人之间。
岑琼并不想过多参与,她双目在苏婕妤和岑述之间转动,最终叹了口气却无法作为。
而另一边,永巷里,姜姑姑快步走回屋中,她此刻心中惶惶不安,不知为何自漪澜殿回来后右眼皮就不停的跳。
是的,姜姑姑还去了漪澜殿,这也就是为何苏婕妤会出现在鸣湖轩的原因。
回溯到两个时辰前的漪澜殿。
苏婕妤听着姜姑姑说岑涟似是不愿亲近安邑公主后,气的哼了一声,阴声道:“她和姚姬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心高气傲。既然如此……本宫自然要好好教训一下。”
“这……婕妤,其实小孩子一日一个心情,长久让二位公主相处,也就……”
“长久?”苏婕妤双眸一眯,冷笑着看姜姑姑,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能摸爬打滚活到现在想必也不是个蠢货吧。”
姜姑姑浑身一个抖索,急忙叩拜在地,梗着脖子声音颤抖道:“是是。老奴明白。”
其实姜姑姑早就想明白了苏婕妤的意思,第一日阿娥打赏时她真心以为苏婕妤是要岑涟顶替安邑去受和亲的苦楚,可后来知道和亲对象后,她仔细一思索就觉出其中的不对。
当年陈国三分时,苏氏大族因得罪了夏国开国的静安候而被迫放弃祖产,跟着当年的国柱将军到了如今的郑国地界。
往后分自陈国的夏国、郑国和宋国之间就没少发生战事。
而如今若苏氏大族能靠着安邑公主再搭上夏国的线,那这就是拿回夏国祖产的机遇啊。
姜姑姑仔细这么一想就知道——苏婕妤根本不会让岑涟去和亲。
而如今这般亲近岑涟,只怕是另有所图。
姜姑姑脑中所想不过瞬息,却也明白过来岑涟已经是陷在了泥沼里了。
说来姚姬发疯被囚禁后,她原是要被送回永巷深处的。但好在岑涟还小,于是她寻了个由头避开灾事。
但若如今岑涟再出事,她的下场也必定好不了了。
更何况苏婕妤出手岑涟怎么躲得掉?!
她又是白丁出身,根本帮不了岑涟,若出了事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正因此,姜姑姑一面为财一面为命的,开始诚心的效忠起苏婕妤。
哪怕是今儿岑涟装病的事,她也要原原本本一丝不差的告知苏婕妤。
只有这样讨得苏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