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铁军立刻压低了声音,却依旧是满脸不屑的说道:“****娘的教尊,要不是谢爷你对大伙好,谁理会他个毛毬,真没见过这么村气的货色,邹县这屁大个地方他当宝了,穿起戏服当皇帝,别的事没干,女人先弄了一百多个,现在都快烂在娘们肚皮上了吧!”
没等那边谢明弦说话,闻铁军又是继续说道:“谢爷,兄弟们渡海来之前,还觉得这徐鸿儒是什么手段通天的人物,现在看,他还比不得辽东那些军将,弟兄们心里都有数,谢爷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才对咱们有大恩德,谢爷,你发句话,咱们听着,生死水火都不带眨眼的!”
谢明弦眼睛眯起来,这闻铁军说得粗豪义气,可实际上却是不想为徐鸿儒卖命守城了,之所以这般,谢明弦心里也是有数,出身辽镇军兵的信众,进城之后都是发财快活,别看这闻铁军鄙视徐鸿儒好色,他自己宅子里也养了三个抢来的小娘,金银财货也搜刮了不少,这些人现在都想着找地方发财快活,根本不想去死守拼命。
“谢爷,眼下局面拖延不得,咱们得做些准备,万一到时候有人给官军开了城门,到时候..”闻铁军有些焦急。
说到这个,谢明弦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盯了闻铁军一眼,闷声说道:“你说得我懂,可现在多少人盯着咱们,咱们要是乱动,只怕不管城外官军,城内就要先火并了咱们。”
“他们谁敢,一帮整日里烧香念经的疯子,还敢和咱们军汉出身的对打,活腻了他们。”闻铁军眼睛一瞪。
谢明弦长吐了口气,放低声音劝道:“先回去和弟兄们打个招呼,让大伙有个准备,该做的事情也别偷工减料,免得被人看出不对,我这边自有计较。”
听谢明弦口风松动,闻铁军立刻站起来说道:“谢爷为了大伙好,大伙都信谢爷,属下这就回去准备,谢爷这边该拿的东西也都收拾收拾,免得来不及。”
送走了闻铁军,谢明弦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在这时从里屋闪出两名年轻人,也都是精悍武夫的模样,可在谢明弦面前却没有那闻铁军那么随便,都是垂手躬身,在他们面前,谢明弦也没那么绷着,只是满脸愁苦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养狼啊,下了多少工夫,平日多少情谊,见了血食之后就全没了,你挡着他就要吃人!”
“兄弟们这条命是谢爷你救的,谢爷尽管吩咐。”那两个年轻人沉声说道。
“我现在也就信得过你们了。”谢明弦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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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县城防在第三天的时候就顶不住了,守城容易攻城艰难,邹县内闻香教信众人力充足,意志也足够的坚决,守城措施准备齐全,本以为会让官军吃个苦头,却没想到官军这次居然发了狠,几次试攻不下,直接驱使俘虏的流民开始攻城,等这一波消耗光之后,官兵各个营头开始冲上去,督战队就在后面,后退者直接斩杀,但官兵们的劲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涨,各个奋不顾身,好似疯了一样,城头已经被官军冲上来几次,硬是用人命拼了回去,可这么打下去,闻香教信众即便狂热也有些支撑不住。
在这样的局面下,邹县城内控制不住了,原来城内存留的士绅土豪还有本地百姓开始串联,至于那些被闻香教乱军祸害得家破人亡的,很多已经是按捺不住,居然有人白日里拿刀想要冲进徐鸿儒的宫殿,还有人想要放火,这些虽然被及时发现,但让城内士气进一步低落。
就在六月十五的晚上,谢明弦已经要到城墙附近督战了,情势危急,他要领着部众随时堵住口子,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官军攻势停下,谢明弦也有了个休息的机会,疲惫异常,下城之后就开始打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谢明弦被人推醒,迷茫间已经听到爆发开的呼喊和嘈杂,这其中更多的是绝望的哭号,谢明弦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官军进城了!”
“沈智他们打开了城门,兄弟们都撤过来了,谢爷,咱们从西门那边走!”
“沈智打开了城门?”谢明弦下意识的问句,随即用力摇了下头,最后一丝恍惚也是不见,沉声说道:“咱们从西门走!”
几十名劲装汉子簇拥着谢明弦,谁要是挡在前面,也不管你是闻香教信众又或是城内百姓,直接就是砍杀过去,谢明弦手里也提着一把刀,阴沉面孔,脚步不停的跟着前行,就这么走了几步,却停了下,脸上露出苦笑,闷声说道:“没想到城破的这么快。”
耳边山呼海啸,有人哭喊,有人呼号,有人吆喝厮杀,更多的人都在喊“城破了,城破了!”整个邹县县城都陷入了沸腾之中,每个人都在逃,每个人都在躲避,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喊着谁都不信的“神国”“弥勒”这等口号,拼死向官军冲去。
从谢明弦守城的地方到邹县西门,一路上都有人接应,他这个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那边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有三百多号,而城门处还有二百余人等待,一看到他来立刻过来汇合,又有人上去开启城门。
官军数万围住邹县城池,可这数万兵马却做不到围的水泄不通,想要攻城破城,还要集中力量围堵一处,所以西边和东边两个门防守相对松懈,西边朝向运河,某种意义上此路不通,放置的人手更少,而谢明弦在布置城防的时候,特意将自己最信用的人放在这边。
“都布置好了吗?”
“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