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师家庄外列阵的新来队伍,墙头上的流民鸦雀无声,有人目光呆滞,有人不住的擦着冷汗,视野中出现的队伍人并不是太多,而且那队列站的方整,细心点能数出多少,连骑马的都算上不过四千人,远少于庄子里的近万人马。
可即便没有接战,看到外面这么严整的队列,看着在阳光下闪烁寒光的兵器和铠甲,庄内的流民也知道自己毫无胜算,昨天被两百多骑兵赶羊,今天城下光骑兵看着就近千,怎么可能打得过。
本以为自家学了什么秘法,站着整齐队形,就能吓唬走骑兵,就能打败官军,可看到城下这支队伍的模样,流民们才知道什么是整齐的队形。
“让他们列队出来投降!”赵进下了命令,立刻有亲卫家丁骑马冲向前去。
赵进转头看向吉香,开口说道:“若是不投降,第一波你领着亲卫队去打!”
吉香在马上领命,颇为兴奋的说道:“大哥,兄弟们都盼着打仗!”
赵进环视了一圈,凡是能看到的家丁,脸上都见不到什么恐惧忐忑,反而都有期盼和兴奋。
“要经常见血才是好刀。”赵进感慨了一句,这是对家丁们的感慨,更多的则是对吉香的。
劝降的话刚喊出来,就能听到在寨墙上响起了一阵鼓噪叫骂,有人在污言秽语,有人则是在念诵佛号经文,还有人不自量力的把手中兵器投掷下来。
既然有了安排,赵字营队伍也没有多话,直接摆开阵势上前,闻香教乱军也有自己的仗恃,在有工事的情形下,守军总是占便宜的,易守难攻这个词不是白说,不管怎么算,自家人数也比外面人多,坚守对耗人命,总归比外面死得起。
任你如何强军,到了攻城拔寨的时候,也得要攀爬寨墙,也要和寨墙上的守卫真刀真枪的拼杀。
只不过赵字营的做法有所不同,一开始没有人抬着攻城器械上前,反而是拿着火器的向前。寨墙上的流民守军看到这一幕之后,悬起来的心思顿时放下不少。
按照总舵那边的传授,官军火器里最犀利的莫过于大炮,官军若是用大炮,那就尽可能的闪避,因为这火炮一炮打出,糜烂数十里,可其他的火铳之类,无非就是冒烟听响,只要记得挡住面门,那就伤不了自己,尽管上前杀敌。
眼看着寨墙下的敌军都是拿着火铳,距离也远,这样的攻打能有什么效果,流民们彻底放松下来,开始笑骂鼓噪。
此时骑兵在各处游弋,还是在封锁整个师家庄,不让任何人逃出去,而让寨墙上流民真正担心的那些披甲带刀的青壮却依旧没有动作。
“看!那边有个番鬼!”寨墙上眼尖的看到了一个洋人,这可是新鲜物,看着那完全不同于汉人的相貌,大家都很是好奇。
火器连正孟志奇脸色阴沉,在他想来,自家的火铳连队在赵字营里算是杀伤最强的队伍,可每次上战场都要被人轻视,这让他很不舒服。
“瞄准了打,把墙头扫干净!”孟志奇闷声下了命令,他知道赵进安排火器连队先上的用意,从行军到如今,火器连队都没有实战的机会,预热还是需要的。
“开火!”大喝下令,寨墙上的流民还在探头探脑看路易那边,听到火铳爆响,不少人下意识的弯腰低头,还有为了出风头装作大胆,在那里鼓噪吆喝,在他们想来,反正那火铳打不到。
好像麦田里镰刀扫过,寨墙上的人头顿时矮了一截,惨叫声密集的响起,寨墙上那用作遮蔽的竹木栅栏可以挡住弓箭,却没办法挡住火铳的射击,铅铁弹丸打在栅栏上,直接就是穿透,迸溅出来的竹木碎片尖刺也是杀伤。
初速并不快的火铳弹丸,打在人身上,人就好像被大锤尖锥砸中,只要打在上身,基本上就是活不成了,速死反倒是幸运,那些一时不得死的,只能是在剧痛中走向绝望和死亡..
等到第二轮射击扫过,寨墙上再也没有敢露头的人了,甚至不敢在那些竹木栅栏后面藏匿,那些能挡住弓箭,让攻方觉得麻烦的栅栏,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
火铳家丁向着两侧散开,他们之中开始有弓手出现,后队有家丁向前,身手敏捷的人越过壕沟,爬到对面拿着斧子砍断绳索铁链,把吊桥放下,如果正常攻打,想要拿下这吊桥要付出许多人命的死伤,可在寨墙上守军都被压制的情况下,这就简单无比了。
谁都知道这吊桥放下,壕沟就不再有拦阻的功用,寨墙上有人冒头想要动手,可刚一出现,立刻就成了靶子,火铳或许准头不高,或许来不及快速应对,可弓手们已经靠得足够近,神射手应对的速度足够快了,冒头的难逃一死。
有人将几个铁钩挂在了师家庄南门上,铁钩另一头连着长长的绳索,由马匹拖拽,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骑马家丁齐齐驱动坐骑,那大门受不得这样的大力,直接被从门框上拽了下来,师家庄开了..
到这个地步,想要不投降只能冲出去拼了,在师家庄土围南门后面早就拥挤满了拿着兵器的流民。
但还没等这些流民冲出来拼命,拿着火铳的家丁聚集了过来,十人一排,次第开火,火铳开火到第二轮之后,眼前已经全是硝烟,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可火铳开始开火不停,就朝着寨门的方向打了进去。
开始有叫骂,有惨叫,甚至还有密集的脚步声,但到最后还是安静了下去,火铳射击停下,硝烟散去,寨门后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