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你直说就好。”
“老爷,这朝夕相处让人放心,久不相见难免生分,在宿州的李大队正好歹还是老家丁出身,在邳州的李大队正是降人来投,又不经常和老爷相见,不知老爷的威仪,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手里又抓到大兵,难免会有别样心思。”如惠缓缓说道。
“用人不疑。”赵进沉声回答。
如惠看了看赵进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要是山东那乱子越闹越大,老爷你领着赵字营九成的力量出动,那凤阳巡抚还有凤阳守备太监连同狼山副将都不会稳,莫说官军,那些豪商豪强,只怕也会有别样心思,老爷在徐州,内外都不敢妄动,老爷不在徐州,外面不说,只怕里面也是人心不稳,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大祸!”
“你是说会有人拉拢李和和李五?”
“现在两位李大队正都是忠心用事,可万一进爷你北上,徐州没有足够的力量,时势推动,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赵进看了如惠一眼,如惠满脸严肃的继续说道:“老爷以为属下在危言耸听,属下也知道家丁上下的忠心,可徐州是老爷的基业所在,即便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也不能轻忽,稍有动荡,很可能就是全盘皆输!”
“你的意思是?”赵进的表情始终很镇定。
“属下知道老爷对山东图谋已久,这次更是合了老爷的大势,可徐州才是咱们的根本,山东那边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何必花费这么大力气去争,属下说句放肆的话,贫户赌博,全副身家都压上也没什么,富家大户,下注的时候何必这么冒险,家大业大,已然富贵,犯得上全丢下去吗?”如惠说得很恳切。
赵进沉默了一会,突然笑着说道:“上次官军南北压过来,咱们也是这般布置,倾巢而出,你为何不担心这个?”
“老爷,那时是大敌当前,不战则忘,上下自然团结一心,可现在不同..”
“大昇和兆靖他们就不会像曹先生这样想得这么多,这个应该和年纪有关了。”赵进笑着打断了如惠。
如惠一愣,随即失笑道:“老爷说得没差,属下这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老爷打出了徐州这等太平兴盛局面,上上下下都在这里投入莫大心力,属下真是舍不得,真担心有个闪失,老爷如此大能,徐徐图之将来成就也不可限量,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曹先生还有些话没说吧?”赵进笑着反问一句。
听到这个,如惠却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之后说道:“有些话进爷心里有数,何必属下说出来做恶人。”
“不是自家人不会和我说这番话,曹先生的心意我懂,但此事非做不可,曹先生所说的风险也都是实在有的,可人在世上,哪有万全无忧的,不冒风险怎么能成事。”赵进收了笑容朗声说道。
那边如惠的神情也郑重些许,也有点松了口气的样子,说这等泼冷水扯后腿的谏言,他心里不可能不忐忑,赵进这话则是打消了他的疑虑。
“不必担心徐州不稳,若是官军乡勇之类的有异动,这近两千家丁,过万团练足以压服震慑,至于家丁和团练这边,他们的忠心我信得过,外人能收买一个两个,却没法子收买全部,加上层层牵制,想要乱很难,话打到底,就算乱起来,我也有把握回来灭了他们。”赵进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些许森然冷意。
赵进如此自信的言语,却让那边如惠松了口气,他点点头说道:“既然老爷也考虑到这个,那是最好。”
如惠这话实际上是找个台阶下,他的心思赵进也懂,如惠现在四十出头,已经是南直隶江北地方的顶尖人物了,就算是道臣知府这一等,也要对他恭敬客气,更别说那些地方上的豪强和富商,在他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更不要说掌管云山行,手里金山银海的往来,这样的地位权势富贵,怎么舍得冒风险,只怕上次官军南北压过来的时候,如惠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可那个形势下没办法讲而已。
当然,赵进也知道如惠的本心是为了赵字营的大局面,他毕竟已经四十岁,经历过风雨波折,自然要求稳求全,那清江浦的周学智没办法立刻征求意见,只怕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赵进没有反感,赵字营的核心里大都是奋勇向前的性子,能有几位老成持重之辈,正好互补。
“曹先生,这次做这样的布置,是为了浑水摸鱼,为赵字营捞到足够的好处,也是为了打下更大的地盘,抓到更多的丁口,曹先生,你觉得咱们徐州兴旺发达,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可你有没有觉得这徐州太小了,这江北之地太安稳太平了?”赵进抛出问题。
没等对方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在南直隶江北我们抓到的地盘已经不少,也差不多是地方上忍耐的极限,再扩再打,只怕会引来天下兵马,朝廷也不会把这等腹心之地让出去,那就是彻底撕破脸,再无转圜的余地,可眼下这么点地盘,怎么能容得下这过万家丁和几倍于他们的团练,还有效忠于我赵字营的方方面面。”
如惠神情郑重,他有些明白赵进的话了。
“现在不管怎么遮掩,怎么含糊,谁不知道我们赵字营是什么,我们将来要干什么,家丁团练们知道,投靠们的方方面面也是知道,他们为我们出生入死,受我们严令约束,为得是什么?开始是求温饱,求活命,现在都有了,现在他们求的是建功立业,对这个所求,眼下的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