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冯家为敌,淮安府的攻略,还有闻香教的搅动,在旁人看来,处处纷乱,肯定无法兼顾,实际上却没那么麻烦,闻香教城内城外,差不多就是赵进和伙伴们的长辈料理,说难听些,他们都是地头蛇,本地各处都要卖个面子,加上赵字营的实力,做事方便得很。
闻香教不断派人过来渗透,派过来的人被一一清除,然后借这个机会,赵字营对徐州闻香教的掌控反而加强了。
私盐从淮安府进入凤阳府,最近便的通道就是睢宁县边上的官道,这就是为什么睢宁县相对偏僻,冯家却要把家生子赖家放在这边,一方面照应自家的盐队,另一方面截住别处的私盐队伍。
赖家的庄子被徐州人打下来之后,按照事先约定,在这里放置了一百五十多个人看着,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截住扣留在这里过路的冯家盐队,其他在这里过路的缴纳买路钱。
坐地收钱,这可比在徐州土里刨食,或者打生打死要舒服太多。
正月二月的盐价高,冯家自然有大车盐队过来,原本这边都是畅通无阻,可这次直接在官道上被拦住了。
和去往徐州的那支盐队比起来,冯家这支队伍的管事就精明许多,一看被围住了立刻求饶讨好,还说什么这次截住了只是一次的买卖,若是只收常例,那就是长久好处了。
徐州这伙人都是穷怕了,被这管事巧舌如簧的一说,立刻觉得有道理,就算扣下盐车,自己也卖不出什么高价,要是细水长流,每次过境都收一笔,几个月一年的收益远远要比这个丰厚。
赵进发动徐州武人攻略淮安府,目前是为了保证对草窝子转移流民,顺利建起流民寨子,所以徐州、邳州、隅头镇这一线布置了不少直属的力量,而睢宁县赖家这样的地方,则是给了其他人,仅仅在这里面安置了几个眼线,都是亲近赵字营的江湖人。
这几个江湖人自然倡议按照进爷的安排行事,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众人的贪财心思淹没了。
放了冯家盐队过去,直接就有百余两银子进账,大伙又老实不客气的扣下一车盐,在附近换来了酒肉,甚至还有土娼自己凑过来,大伙把这个叫做“二月过年”。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押送这个盐队的那位冯家管事,一过了这片区域,立刻换乘快马,绕过赖家庄园,朝着扬州疾奔而去。
百余两银子花不了几天,大伙倒是没有什么存钱的心思,反正细水长流,后面还有大笔进账,何必亏待了自己。
也就是二月初八这天,远远看着官道上大队人马过来,盘踞赖家徐州武人们都兴奋异常,以为大生意来了。
直到这“大生意”的队伍开始冲锋,徐州武人们才发现是敌人,马队过百,步卒将近三百,气势汹汹的压了过来。
放纵几日,手软脚软,那还有什么开打的劲头,一个胆小的先跑,其余人都是一哄而散。
若依托庄子死战,有院墙和房屋作为遮蔽,还能有一阵厮杀,可这么一跑那就完了,冯家那边自然不会慈悲留手,马队直接追了上来,丢下几十条人命之后,徐州来的人总算跑了出来。
很多地方一旦打下来,就不会派大队人马留守,只是留下分银子拿好处的,这些人狼狈逃回,邳州城这边一时也拿不出足够的力量反击,只能安置部分人,派人去****和房村集那边报信求救。
睢宁县赖家那边的消息很快传回,说是冯家人在庄外点起大火,焚烧过程中臭气熏天。
开始大家还有点糊涂,然后邳州官场得到了上峰的口信,“务求公正”“不可妄生事端”。
官场中人说话听话都有技巧,绝不会只从表面意思上理解,按照通例,如果没有“不可妄生事端”这句话,那就是要偏袒冯家了,可两句话一起说,那就是要官府两不相帮。
这个消息一出来,大家立刻反应过来,冯家焚烧的是尸体,一切烧成灰烬,官府也无从追究,只要没有糊涂人告状,面子上就是天下太平。
赵进他们搬来了京城的助力,抵消了冯家的官场势力,可这么多年的经营,处处都有人情面子,虽然不能帮忙,但都能做到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对冯家就足够了,冯家对自己有这个自信,不仅他们自己有自信,连淮安府邳州这边的人也都这么想。
在徐州众人狼狈退到邳州城的时候,郭老六的手下们坐不住了,本来照例收钱吃香喝辣,谁能想到徐州人就这么过来分走三成,凭什么。
现在这伙徐州蛮子在赖家那边吃了大亏,城内看着也没放多少人,不如趁机反水,还能卖冯家一个大人情,就在手底下人跃跃欲试的时候,郭老六则是力排众议把大家压了下来。
所谓江湖不过利益相关,有银子的时候认你是大哥,好处少了大家就要琢磨琢磨了,赵字营许的卖酒以及相关好处还没到手,郭老六这么一压,大伙都焦躁了。
“脑子塞住了?从头到尾,你们看到赵字营自己的人出来了吗?不都是徐州那伙江湖角色晃荡?”郭老六这句话一说,大家都不出声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徐州江湖人如狼似虎的杀入,而大家闻名已久的赵字营却一直压着没有动,什么灭这个庄子灭那个庄子,什么杀尽十万流贼,传说这么强悍的力量还没动..
想通这个,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也有几个不甘心的,主动去找冯家的,然后暴毙街头,也不知道是赵进这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