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竟然有这等事!”德川忠长又感觉脑子一片混乱了,他来到高崎城这么久,因为与世隔绝所以对外界已经产生了一种疏离感,他没有想到,就在他还浑浑噩噩的时候,短短两个月当中日本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朝廷既然和大汉配合这么紧密,那就说明他们之前一定会暗中有所勾结,朝廷虽然本身没有钱粮和资源,但是他们毕竟拥有大义名分的号召力,若是平常这种号召力没什么作用,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朝廷一号召的话,那些本身就对幕府心怀不满的藩主们就得到了背书和鼓励,岂不是会更加胆壮?
如此一看,如今幕府的形势确实是岌岌可危,若不能够尽快将大汉打败的话,恐怕就会面临十分窘迫的境地了——甚至幕府还不能花费太大的代价击退大汉,否则的话元气大伤的幕府肯定就压制不住四周蜂起的豪族大名,就好像镰仓幕府在击退了元寇之后所面临的局面一样。
可是大汉兵锋如此之盛,准备又是这么充分,真的能够快速、并且小代价地击退他们吗?德川忠长自己也并不太相信。
那么既然这样,想办法劝大汉退兵才是正理——大汉打过来必定是有所图谋的,而且他们也未必希望一直深陷在和幕府相持的泥潭当中,如果能够和他们达成某种默契的话,付出一些代价让他们退兵并非是无法想象。
而德川家光作为挑动两国交恶的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来执行这个策略的。
德川家光不行……难道就不应该由我来了吗?
是啊,我这是在拯救幕府,拯救德川家的家业和天下啊。德川忠长突然豁然开朗。
他原本就想为了保全生命而趁乱逃出高崎城,只是担心背负骂名而已,现在他又给自己找了这么合理的一个借口,他一下子反倒想要尽快逃出去了。
“是啊,现在朝廷寝返,西国的藩主们也反乱了,这样的形势,难道不都是因为家光那些倒行逆施所造成的吗?若不是因为他横暴行事,德川家的天下怎么会败坏到这种地步?”稻叶正利也看出了主君的动摇,决定最后再推上一把,“而且大人要想一想,以家光对您的恨意,如果我们现在还留在这里的话,他一有机会能够腾出手来,就一定不会放过您吧?甚至……甚至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可能直接就对您下了狠手……”
是啊,这还真是很有可能。德川忠长心中一凛。
他素来知道哥哥的性格,既然他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是一定要逼死自己为止的,自己现在能够想到的东西,他也一定能够想得到——他搞不好真的就会为了铲除后患,不再顾忌什么骂名,直接加紧派人过来处死自己。
“大人,您现在看清楚了吗?上天可怜大人,给了一条路……您真的不能不走啊!”稻叶正利突然再度以头触地,哀恳主上,“现在再要犹豫的话,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追悔莫及!”
留在这里,是坐以待毙而且必死无疑,甚至可能很快就要被迫死,如果逃出这里的话,就算不能接任将军大位,至少能够保全自己的生命。如果要选的话,恐怕也没有别的路子可选了吧。
若不是形势完全绝望,他又怎么可能肯去坐以待毙,以自己的死让德川家光开心?
“是的,你说得对。”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然后骤然伸出手来,再度拿向了案几的刀,不过这次佩刀的刀刃并不向着他自己,而是向着虚空,又好像是向着江户城内的那个人。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拯救天下,拯救德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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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挥刀相向的那个人,此时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他也没有闲暇去管这个人。
他现在的全部精力,都已经放在应对大汉入侵所带来的复杂而十分恶劣的局面当中了。
身为幕府将军,他能够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旁人详实确切很多,因而也更加能够看到如今的局势有多么败坏。
九州全岛陷落、大量藩主投降大汉、朝廷寝返与大汉沆瀣一气发布诏书将自己指为朝敌、毛利家寝返迎接大汉军队登陆本州岛,这一连串的坏消息纷至沓来,打击他的神经,也让他原本就十分焦躁的性格变得更加易怒。
最近以来,侍奉在他身边的人们可谓是吃够了苦头,稍不小心就会因为各种小事而被处罚,可谓是苦不堪言。
不过,发怒归发怒,如今他也明白,第一要务只能是想办法击退汉寇,维持住德川家的江山,否则他就是德川家最大的罪人了,只怕没有颜面再去地下见父亲和祖父。
就在德川忠长和稻叶正利密议的时候,他也将自己的首席老中土井利胜叫到了跟前来,和他商讨目前的形势和对策。
因为和幕府内部的旧势力牵涉不是特别深,所以土井利胜深得他的信任和重用,经常接受他的私下召见,这种私下会面比公开的高层会议要少了很多拘束,更加可以畅所欲言。
“现在毛利家已经拒绝了我们之前的全部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