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然后往后跃到了半空当中,拿着刀虚往前指。
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又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嘶嘶声,就好像是低鸣,又好像是尖啸……他睁大了眼睛,转头往后看去。
一柄尖刀正向他飞快地向他蹿了过来,半空中的身影越来越大,他想要躲开,但是却怎么也无法移动,只能带着无比的恐惧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向自己袭来。
“嗤”的一声闷响,在旁边人惊恐的注视下,已经后跃到了他们这群人当中的厉钊被一把刀从后面刺了个对穿,血花也随之崩散,浇到了他们的身上。
而齐望被这一声闷响激得更加凶性大发,他大喝了一声,重重踩在地上然后纵身一跃,向厉钊冲了过去。接着,他无视了旁边砍向自己的刀,红着双眼狠命往厉钊的手臂上一斩!
齐望的背上挨了一刀,但是他切下了厉钊的右臂,血减到了他的脸上,就好像为他涂上了一层颜料一样。
齐望再度尖叫了一声,然后抡回刀往旁边又是重重一挥,将旁边的人逼退。
“来啊!来啊!”他大笑了起来,抬起刀来指着剩下的几个人。“过来领死啊!”
满身血污的齐望,在如此疯狂的呼喝,再度震慑了原本就已经心生动摇的敌人们。他们迟疑着没有再动,然后再看了看已经躺倒在了地上的厉钊。
虽然他的背还在微微起伏,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厉钊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经死定了。
“来啊!不来我就来了!”齐望拿起刀来,朝他们走了几步。
没有人鼓起勇气上前再和他动手,先是一个人转身,最后他们一起争先恐后地往后面逃了,唯恐再和这个杀神交手。他们不顾一切地往回跑,跑到马的旁边,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跑了,再也没人关注厉钊的死活。
齐望并没有追击,只是拿着刀站在原地,任由其他人离开。他的头十分晕眩,背上的伤口还在不住地流血,几乎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一样,然而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着,一步步地向厉钊躺下的地方走了过去。
“好厉害……”别说是剩下的东厂番子,就连站在远处的差役,都被齐望这样势如疯虎的表现给震慑了,“真真是不知死活啊!”
“是啊,这些东厂的人还真是没眼力呢,惹上了这样的人。”白先生仍旧是十分平静的样子,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震撼一样。“现在闹到了这份上,合该也算他们倒霉啊……”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生?”壮汉迟疑着问他。
“怎么办?既然东厂的人都失了手,那我们又何必再掺和?”白先生笑了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上去再和他来一场?”
“小的不敢!”壮汉连忙摆手否认,“只是……若现在我们撒手不管的话,知府大人那里会不会……另外,朝廷那里会不会……”
“说话别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说的?”白先生仍旧微笑着,“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为这个事担心什么?你是听我的命令行事的,再怎么样也怪罪不到你头上,知府大人怪罪了有我顶着,朝廷怪罪下来有知府大人顶着,哪用得着你来担心?”
在白先生夹枪带棒的斥责下,壮汉也不敢再多问了,躬下身来不停地点头应是,再也没有了前阵子那样的威风。
“那咱们现在就回去交差?”他再度试探着问。
“当然回去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白先生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过身就走,其他人也赶紧跟在了后面。
厉钊现在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胸口和手臂上的伤口都在往外冒血,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土地,因为剧烈地痛苦,他张开了口,像是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呼着气,断臂摆在他的旁边,手指居然还在微微颤动。
齐望走到了他的旁边,但是并没有出刀了结他。
“怎么……怎么还不动手……?”当发现齐望走进之后,厉钊已经失神的眼睛里面终于稍稍有了一点神采,“不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吗?”
齐望只是看着他,还是没有动手。刚才的癫狂已经过去,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他突然感觉杀人或者被杀,这一切是如此荒谬。
“不杀你,你也要死了。”迟疑了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你想要杀我,所以我们杀了你,这怪不了我们,不过你放心吧,等会儿我会埋了你们的,不会让你们曝尸荒野……”
“噗哈哈哈……”厉钊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不停地咳嗽,血沫也从他的口中大量涌出,“那我还要……还要多谢你了……不过……不过……”
“谢就不必了。不过什么?”齐望低声问。
“你觉得杀了我……杀了我就能怎么样了吗……?”随着失血越来越严重,厉钊的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声音也十分虚弱,几乎细如蚊呐,“你们……你们也跑不掉的,也就是多活一阵而已……哈哈哈哈,谢了,谢了……谢了……”
一句句谢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寂静无声。
点点的雪花落在旁边,好像是生灵在离开人间的最后呜咽。
齐望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躺在地上似乎在仰望天空的厉钊,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