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滑过一道闪电,“咔轰”一声巨响,詹姆斯的头皮被一股电流掠过,麻痹感很快就传遍了全身。
这里是哪?
张老头的墓碑不见了。
墓碑旁边的杨桃树不见了。
整片林子,牛粪岭,交阳都消失了。
还是那股热风,宛如从沙漠吹过来般,灿烂的火光伴随蒸腾起滚滚浓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雷声的隆隆响,远处建筑的灯光星星点点。
这里是晶贝,詹姆斯站在浮在半空的体育馆穹顶上。
此时,詹姆斯手中的宝剑依然被他紧拽在手中,剑刃切割着雨滴,水珠顺着剑身滑落到剑尖,再从剑尖滴落到冯晓君的胸膛上。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詹姆斯仿佛做了一场梦,他看见爷爷的灰色花岗石墓碑,上面正中央竖刻"慈父张炳贤",右上角刻着爷爷的出生年月;闻到公路上,洋溢在爷爷尸体旁一股作呕的血腥气;与听见冯晓君那句豪言壮语"谁敢让我去考试的,都得死!"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自己从穹顶跳下去,摔在水泥地上,衣不蔽体,身上凉飕飕的,脑袋里一直反复感觉到自己落地瞬间时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直至自己失去意识。
冯晓军还是躺在地上,脸上蒙了一件自己脱下的西服外套,就像即将被枪决的犯人,所蒙在脸上的黑布条般。
董巫焱的双手在颤抖,剑尖剧烈地抖动着,宛如他的心跳。
宝剑发出一阵细微的“铃铃铃”声,但这声音不会像风铃般宁静柔和,相反,这声
音竟压迫得令人窒息,宛如行刑者在给步枪上膛。
这一次,不再是梦境!
哗啦啦的雨声,呼呼的风声,消防警笛的呜哇声,全都消失不见,詹姆斯只能听见自己那沉重地呼吸声。
雨水浸湿了他的睫毛,钻进了他的眼皮,使他感到双眼刺痛。
突然,遮住冯晓君脸庞的那间黑色外套,渐渐开始"漂"起来。
董巫焱头皮一炸!
这家伙醒了?
就在这时,四周的警笛大响,宛如上百只大号一齐发出低沉的号叫。
紧接着,无数的椭圆型小水珠,脱离了地面,从巴掌高一直浮到了一米左右,被雨水打得晃悠悠地转圈,有的水珠越积越大,从鸟蛋般大小,积成了成年人的拳头般大。
董巫焱一直盯着冯晓君的脸,没有时间去注意身旁的奇观,直到自己也觉得身体轻飘飘起来。
是失重!
很快,天与地交换了位置。
数声几乎能震破耳膜的轰鸣!
轰鸣过后便是高频电流声,嗡嗡嗡嗡嗡的在詹姆斯的脑袋里窜动。
铺天盖地的灰尘,仿佛能将人活埋,詹姆斯的鼻腔仿佛被灰尘堵死,无法呼吸。
他看见眼前出现了许多黑点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即使已到了十一月初,蕾申国南方的气温仍较为温和,昨晚交阳下了一场细雨,今
天的气温才稍稍降了点,不过大街上的人们,大都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袖衫。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压花玻璃照射进堂屋,懒洋洋地洒在爱丽丝的脊背上。
屋内忽然亮堂了。
正西墙上,挂着一相框,里面是一张发黄的开国领袖图片,本来这张海报是直接贴在墙上的,不过装修工人替画像安上了柚木相框。
相框下挂着一只实木摆钟,爱丽丝以为坏了,本来附近不到一里就有一间钟表铺,她却偏要大费周折的请来威斯克博士,也只是上了个发条,没想到摆钟又开始运作,黄铜摆晃啊晃,"咔嗒咔嗒"响,摆钟还能报时,响声“当当当……”
一张重新上了漆的电视柜上,架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这机器原本开不了机,附近也有电器维修店,爱丽丝却偏要用快递把这电视寄回原厂,耗了两周才从尼采国寄回到交阳,电视安上了两根超过一米长的天线,终于收到了信号,能看两三个频道。
北墙上挂着一只筷盒,盒子是用硬纸板粘成的,里面是消毒过的木筷。
饭桌则是那种四四方方的实木桌,桌旁摆着四张板凳。
虽然老家还是以前的老家,但四周的环境却变得翻天覆地。
一间足有足球场一样大的溜冰场,像怪兽般盘踞在"泥砖屋"的对面,这高级溜冰场还铺着磁轨,馆里有磁悬浮溜冰鞋与滑板出租,消费者溜冰时可轮滑,可浮空,场内整天响着摇滚乐,声音震天响。
当然,这还不算完,这附近还开了连锁超市,一只蛋型的建筑,一楼卖服装,二楼"超级市场",三楼西餐厅,四楼电影院……
还有磁悬浮汽车展览馆,科技博物馆,以及正在大兴土木"公交总站",里面配备了可载千人的立体巴铁。
……
爱丽丝是被外面的摇滚乐惊醒的,她忽然睁开双眼,然后一直盯着詹姆斯的脸庞——他双眼紧闭,脸色已经没有前几天那样苍白了。
爱丽丝的脸蛋往前凑了凑,吻了詹姆斯的额头,比伸懒腰还自然,只是,她的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她这一探身,把身前的床头柜都推倒了,一些诸如还没审阅的“关于火炬手选拔进展”,“交阳的奥运黄金发展期”的报告,审阅完毕的文件装进公文袋的,以及一些杂七杂八图片资料等,掉了一地,甚至连那只青花瓷花瓶都碎了,瓶里的白玫瑰掉了出来。
“见鬼!该死的!但愿不是糟糕一天的开始!詹姆斯你别笑!”爱丽丝冲着满地的文件来了一通骂,就差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