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一旦重新跃上马背的匈奴人,不论是在草原还是在平地,依然是骁勇难敌。大败黑鹰军之后的三千匈奴勇士,重新恢复了他们的狼族血性,如同一支利箭般,直扑长安武胜门而来。
他们不愧是骑射无双的真正勇士,与两万北军大营兵马相比,高下立见。全副武装弓弩在手,纵马如潮长刀所向,隐约可以望见长安城墙厚重的影子时,两军之间已经拉开了很长距离。
耳边的风呼啸着远去,许多被俘后经受过屈辱的匈奴贵族眼中已经是一片血红。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今夜入长安,必当有偿!
卷起的烟尘中,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几个北军将校微微皱起眉头,好像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暴戾杀气,他们纵马赶到名叫旬义的男子身边。
“旬将军,这些匈奴人如此彪悍,如果进入长安之后大开杀戒,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到那个时候,恐怕难以再约束啊!”
盔甲全身的旬义冷冷一笑。各为其主,无分对错!恩主李璇玑和那许多军中兄弟的死,让独自逃亡的他心中充满了无尽恨意。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鲜血流满长安,以半城人殉葬才好呢!
“那就让他们去杀好了!如此一来,不是正好省了我们的事吗?等到大局已定,就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他们身上……这也正是两位王爷要利用他们的真正用意!呵呵!明白了没有啊?”
“原来如此……好!那我们就把这先入城的头功让给他们好了!”
“那么旬将军,武胜门那边真的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这个不用担心。早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大军兵临城下,马上就会城门洞开,入城不废吹灰之力。”
所有的将校精神大振。既然两位王爷都安排的如此稳妥,兵不血刃恪尽全功就在今夜了。富贵荣华可期,自然是人人尽力争先,个个不甘落后。呼啸风云,马踏如飞,前方匈奴人正大声喧嚣,已逼近武胜门。
旬义奉命出城联络的时候,确实已经得到燕王和广陵王的亲自保证。因此,他对于这个差事,心头感到很轻松。如果一切顺利,相信一刻钟之后,他就能率领着这两万多人马去两位王爷面前效命了。
只不过,长安城的夜色太深重了。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在这其中发生的瞬息万变。更不可能了解一双操控天下的巨手是如何的翻云覆雨,胜负无常!
武胜门上静悄悄,这处重要的关门似乎没有人值守。黑沉沉的城门楼上,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有人轻轻的叹息一声。
“真是不自量力啊……既然要自寻死路,那就怨不得旁人了。打开城门吧,全体准备……杀敌!”
两侧潜伏等待的所有汉军将士都听到了这声叹息。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向城楼的指挥位置望了一眼。白发老将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心情激荡之下,手中的弩箭与刀枪握得更紧。
今夜,为了保证元召的军事部署能够万无一失,镇北侯李广亲自站在了长安武胜门上。这
位已经渐渐老去的“军神”,心甘情愿为了那个年轻人而趋驰。而站在他身边左右的意气风发少年,正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大战场面的陆浚和李陵。
“爷爷,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个城门将军啊?这样可恶的家伙,留着干什么!”
少年李陵继承了陇西李家的全部天赋材质。四肢修长,蜂腰猿臂,将来绝对是一代名将无疑。李广最以这个孙子为傲,听到他的不服气,有些溺爱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又看了陆浚一眼。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只要是经过元召调教的人,从内到外的精气神儿,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杀人,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难道你们师父没有对你们说过吗?这些无关大局的小卒子,让他们亲眼看到叛乱者的悲惨下场,其震慑作用,比杀人更有用处。”
“可是……在我们眼里,师父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对于这样的行为,绝对不会容忍的啊。”
“元召的行事手段,你们是学不来的!一会儿好好看着,男儿该当如何,能够学得一二,就是他派你们跟随而来的目的所在了。”
简单几句对答之间,那位武胜门守将被绑缚在一边,早已经面如土色。他看了看所有被同样对待的手下们,心中感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绝望。
李陵和陆浚其实非常渴望提刀上马出城去冲阵,但他们却知道,今夜根本轮不到自己。两个人拼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城外的一切。不过很可惜,夜色太浓,探寻不到他们想知道的任何踪迹。
“从来只是听说,却没有真正的见识过她纵马无敌的样子呢……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李陵无限向往的神色中带着几丝不甘心,因为他一直相信,等到自己也可以真正统领一支军队的时候,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别不服气了,小陵。在我的心里,这世间除了师父之外,就只有她可以当之无愧称之为无敌!”
和李陵同岁的陆浚语气中带着崇敬和骄傲。自从那一年遭遇灭门之祸,冰儿姐姐拼死把他救出来之后,在他心底深处,早已经把她放在和死去的阿姐同等位置。
“小浚,我并没有不服气。只是有些可惜,我们晚生了几年啊!大汉王朝现在周边强虏皆服,就连生死大敌匈奴也已经被荡平了。我们空有一身本事,恐怕不会再有那种壮怀激烈的大战机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