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光惊愕片刻,才发出不解:“老程,你这是咋的了?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车票吗?咋像是你的心肝被夺走似的?”
程学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因为刚才车票上正闪烁着爱妻的笑脸呢,于是平定一下情绪:“这可不是一张普通的车票,而是我跟淑珍别后重逢的通行证呀。”
刘晓光不由苦笑:“我说老程,就算你想自己的老婆想疯了,也不至于把区区一张车票视作老婆一样紧紧捧在手心吧?”
程学东并不忌讳对方的调侃,而是郑重地回复:“你说对了,我就是把它当作淑珍了,仿佛看到她冲我正在笑呢。”
刘晓光有些瞠目结舌,赶紧把手里的车票递还给对方:“赶紧把‘老婆’还给你。”
程学东接过来一看,刚才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不由懊恼道:“唉,你把那种意境彻底给破坏了。我哪里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还‘意境’呢。”刘晓光有些不屑,“你是不是忙得出现幻觉了?我看你应该看一看精神科了。”
懊恼万分的程学东狠狠地回一句:“切,你才是精神病呢!”
刘晓光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车票的日期,讲话也逐渐恢复了正型:“老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你动身回家的那一天应该有一个例会,你为啥不推后一天呢?”
程学东苦笑道:“你以为我因为思念素珍才迫不及待吗?我实话告诉你吧,淑珍就连我打电话都不愿意接,还能希望我回家吗?我是因为小薇的高考回去的。假如我晚走一天,就错过她的头一天高考了。”
刘晓光一愣:“淑珍不是还病着吗?咋会不待见你呢?”
“你错了,她并不是不待见我,而是以大局为重呀。”
程学东平时很了解王淑珍,经程学东这句话一点,便豁然醒悟:“原来她是担心自己扯你的后腿吧?”
程学东的表情变得一丝沉重:“是呀,我当初刚离开家的时候,她的病情就很严重,虽然一直称逐渐好转,但我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我有些担心她为了我而独自承受太多呀。”
刘晓光也不禁动容:“她真是太不容易了。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陪陪她呀。”
“唉,咱们这里的事儿这么多,工程马上要进入实施阶段了,我哪有几天假期呀?恐怕等闺女高考结束就必须赶回来。”
“难道你这次回去就是单单为了女儿?”
“其实我更想好好陪陪淑珍。可是她不会自私让我在她的身上消磨时间的。只有在女儿高考问题上她才肯同意让我回去一趟。毕竟,这是决定女儿人生命运的高考呀。”
刘晓光不禁感叹一声:“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程学东同样感慨:“是呀,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人投地?我平时没咋关心女儿的学业,现在必须要监护她完成高考。”
刘晓光沉吟一下:“小薇的学习怎么样?”
程学东思忖道:“她并不是特别聪明的那种女孩,但平时很勤奋,而且特别看重这次高考。万一考不好,就会对她打击很大。”
“可是高考竞争真是太残酷了。她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程学东的表情很凝重:“我也考虑到这一层了,所以要在她考不好的情况下及时给予她心灵的抚慰,就怕她想不开。”
刘晓光听到这里又不禁感慨:“咱们中国的高考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全国各地不下几百万考生要参加这场角逐,其激烈程度和规模真不亚于一场战役。”
程学东点头附和:“是呀,这场战役一打下来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何止是几家?”刘晓光又感叹道,“这场战役的胜出者就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样,从此得到了命运的眷顾。当然,也有乐极生悲的情况。不过,绝大多数的考生恐怕要承受失败的滋味,甚至有极端者抱憾离开这个世界。”
程学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老刘,照你这样一说,高考就是弊大于利呗?”
刘晓光连忙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但高考竞争毕竟是残酷的,这也是符合大自然的优胜劣汰的法则。”
程学东不禁苦笑:“如果提到大自然的优胜劣汰,咱们每个人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最终盘点自己的时候,还是感觉失败的多,成功的少呀。”
刘晓光略有所思:“老程?”
“嗯?”
“请你说说看,咱们算是成功者吗?”
程学东轻轻摇头:“恐怕不算。”
“为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天眼工程的科研团队成员呀,而且头上还顶着天文学家的光环。”
“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我们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决不是他(她)取得过什么成就,而是要以他(她)最后所拥有了什么。”
刘晓光脸色微变:“按照你的说法,只有那些拥有巨大财富的人才算是真正的成功者吗?”
程学东又是轻轻摇头:“这不是我要下的定义,但绝大多少人会认可这样的结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百分之几的人却拥有百分之九十几的财富,这也不能不说明一个问题。”
刘晓光的鼻孔一哼:“看来我算是少数人的结论,不会以对方拥有多少财富而定位是否算是成功者。”
“哦,看你的样子是对有钱人嗤之以鼻吗?”
“那倒不会。只是人各有志,只要活在自己的价值标准里就足够了。”
程学东突然联想到了肖淑云,不由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