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离人从马车里下来,面若冷霜,睥睨着那个许知州,冷冷地道:“许行之,你也要向本将军行礼吗?”
许行之脸色一白,双腿哆嗦着,把那条老腰弯得没九十度也有把十来度了,就连他作揖的双手都是打颤的:“将将将……将军,下官不知将军也在此,是下官怠慢了,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见季离人依旧冷着张脸,没有丝毫表示,他忙转向朝随歌的方向又是深深一鞠躬:“随大人,是下官无礼,这些事屁民太多,事情太杂,下官是干糊涂了,多有得罪,还请随大人原谅啊!”
这朝廷上惹不得的主多了去了,而季离人正巧就是其中之一。年纪轻轻但功勋过人,这镇北大将军的称号可不是盖的,连王爷们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
他虽说是个知州,但是临江城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变来的,此处不设县官,就几个小县组成个大城,因此官品与那些大县城的县官无差。虽说是景厉王的地儿,但压根入不着他的眼。
疫情被发现以后,景厉王也仅来过一次,手一扬便让人封城隔离,然后就走了。他苦苦守在这地儿都有半月余了,家不敢回,还时不时得应付城里头那些要发动/暴/乱的暴民们。满肚子的气想要发,这不见到了随歌以为能泄泄火,哪晓得竟又是个惹不得的主儿。
许行之心里苦得像吃下了一斤的黄莲,汗津津的,就怕随歌一个不爽,季离人绝不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狗眼见人低的官随歌见不少了,也不想和他在这打哈哈浪费时间,无所谓地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这城可有入口?”
许行之见其不怒,心中大喜,忙道:“有的有的,只是我们锁上了城门,城里所有入口都封了,就连山林那块也派了兵驻守。”
哎,正因为怕城里那些有病的人出来害人,他才在这地守了这么些时日,真想想都心酸。
随歌回头和季离人对视了一眼,才说道:“开城门,我要入城。”
许行之登时一愣:“随大人……您是要入城?”
“有问题?”
随歌拧着眉。
“这……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许行之可不敢忤逆,忙叫了两个小兵,吩咐他们领着路,要到前头不远的城门那去。
那小兵愣了下,见许行之努了努嘴角,也就醒目地跑在了前头。
许行之又派了个小兵安顿马车后,才一边领着随歌他们往城门那走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之前王爷也派了人过来查看情况,但也只是要求加强封锁,倒没有人入城去过。这城里头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样儿了,更何况里头都是些染了病的人,随大人可想清楚了,真要入城?”
随歌没有理会他,倒是跟在身后的临风凉飕飕地回道:“也就是说你们从未入城调查过?就那么放着那些染病的百姓困在里头?”
许行之陪着笑,额头渗着冷汗,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随歌和季离人的脸色,这才回答道:“这上头没有命令咱们入城去查,只是下了封锁令,下官也就只能照办了。开头是派了几个捕快进去查来着,可是后来有个捕快查完染了病,又被人仍里头隔离,没几日就死了。更何况这病传播得可快了,和那些染病的人待得越久可越容易染病的,可没有谁再敢进里头去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怕死。
临风“嗤”了一声,不屑再和他说下去了。
到城门的那段路不长,不一会便到城门前了。
随歌望着面前紧锁的城门,眉头仍然没舒展,淡淡地又问了些问题:
“我收到的公文说染病的只是临江城的一个小县城,为何封锁了全城?”
“这临江城原本就是个小县城,后来为了接近这城边的江,附近几个县城的人都搬到了这儿来,慢慢才发展成一个小小的州城,但是人口不多。原本把这事儿奏上去的时候也才数十人染病,几日前,不仅是那个平安县,整个临江城其他县的人都发现有许多人又染了这病。为了保护其他州城的人,只好封锁了全城。”
“你说的江,横贯了整座城吗?”
“就在城西那边,整座城是依江而建的,那江正好帮忙隔离了这城。”
“朝廷可有派大夫和派送药物食物等物资来?”
许行之身子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眼神似有些闪躲,摇头摆手说道:“送了一些来,但是量不多,一会就被里头那些人抢光了。再后来,他们说不接受朝廷的假慈悲,就一直不肯要的说。”
随歌眸色一冷,多望了许行之两眼,没再说话。
季离人拍了拍临风的肩膀,临风意会。
等小兵把城门小小的打开了一道缝后,临风便摆着脸向许行之说道:“准备两间房,我待会去打点,晚些将军和随大人要用。”
许行之连连称是。
随歌和季离人也不想多等,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想早些入城,至少详细地了解下这临江城如今的情况。
那小兵见随歌和季离人入了城,很快又把城门在外头给锁上了。临风留在原地,许行之又客套了几句才带走了其中一个小兵,先行回驿站打点去了。
临风看着许行之夹着尾巴逃也似的背影,不屑地骂了句:“狗腿儿!”
一旁的小兵想笑,望着临风一脸冷意,硬是吞进了肚里,挺胸站在门前。
随歌和季离人入了城,只见满目萧条。大街上一个人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