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害怕了。
她这一辈子就四小姐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四小姐出了岔子,那她也别活了。
“好,势不如人,我认下了。”王氏强稳住心神,冲着雪晴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道:“我这就收拾行李去庄子上,三小姐不发话让我回来,我绝不回台州一步。只求三小姐看在她与四小姐同是姓秦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她嫁去那样的人家,日后怕是活得生不如死,没有半点顺心的地方,这已经是她的报应了,求三小姐饶她一命。”王氏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姨娘。”红哥儿看了这样的场面,不免心里阵阵的发酸,姨娘是个要强的性子,心里多苦从不当外人道一句,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听了多少的冷嘲热讽,看了多少的人情冷暧,可她从来都不喊苦,更没像别院的姨娘那样跟着老爷报冤喊屈过,因为姨娘心里清楚,老爷不待见她,更不可能会理会她的委屈。
雪晴淡淡的道:“三小姐让四小姐出嫁,就是想留她一条命,若是真想让她死,早在她不知死活的算计夫人的时候,三小姐就对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王氏听了这话,一颗心才算搁回了自己的肚子里。她犹豫儿,才道:“麻烦雪晴姑娘给三小姐捎个话,红哥儿对我忠心耿耿,求她宽仁一回,让红哥儿跟我去庄子上吧。”
一旁的红哥心里升出几许期望来,自己宁愿去庄子上做一辈子奴婢。也决不会嫁表哥那样的混蛋。
雪晴听了王氏的话,视线就落在了红哥儿的身上,“三小姐何是不宽仁了?姨娘还要求她宽仁一回?”
这赤裸裸的讽刺之意,又让王氏闹了个大红脸。
她在府里虽然算不得伶牙俐齿。但也不是可以让人随处挑话里漏洞的主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越说越错。
好在雪晴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只是道:“姨娘倒是心善,只是红哥儿是秦府调给你用的奴婢,并非您的陪嫁,她的去留,就不劳你废心了。”
王氏一惊,心里顿时酸酸的,她一个穷庄户丫头。哪有什么陪嫁!红哥儿既是秦府的丫头。那么自己这个不得势的姨娘。自然也就做不了她的主。
可怜的红哥。
王氏满眼是泪的朝红哥儿望了过去,倒是自己连累她了。
红哥儿早知道自己的命运由不得王氏做主,如今听了雪晴的话。倒不觉得悲伤了。她扶起王氏,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姨娘放心吧,不要为了奴婢的事情糟心了。”
雪晴也道:“姨娘还是快些收拾的好,免得三小姐以为您拖拉着不爱走,改了主意。”
事关四小姐生死,王氏立刻就安生了。
“我走!”这两个字如同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来的一般。
雪晴没说话,用眼神让那个高壮的婆子帮着王氏收拾东西。
秦黛心还不算苛刻,允许王氏带走属于她的私产,一些银票,金银玉器。散碎银子,好一点的头饰,衣裳都是允许她带走的。
王氏收拾了大大小小四个包袱,这才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边陪着的还有那个高壮的婆子。
“既是收拾好了,就走吧,马车还等着呢!”
王氏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些无能为力,她既不能改变四小姐的婚事,同样也改变不了红哥儿的命运。…
“红哥儿,是我对不起你……”王氏对于红哥的愧疚,是发自内心的。
红哥儿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姨娘,日后奴婢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您的脾胃不好,切记不要吃冷硬生食。”自己是奴婢命,别说是婚事了,就是这条小命,也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嫁给表哥这事儿固然是因姨娘和四小姐而起,可自己是姨娘的奴婢,即便没有让人搅四小姐婚事这桩事儿,只怕也落不得好去。
这就是命!
雪晴没工夫看着她们主仆再这里话别,便给一旁的壮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颇为机灵,先是重重的咳了一声,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道:“姨娘,时辰不早了。”
王氏听了这话,便把一肚子的话咽了下去,是啊,都这个时候了,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她挎起一个包袱,如同上刑场一般的向外走,那高壮的婆子一人背着三个包袱,跟在王氏的身后,“护送”着王氏往外头走。
经过雪晴身边时,王氏停了一下,侧了脸对雪晴道:“希望三小姐说到做到,别在为难四小姐了。”
雪晴也转过头道:“三小姐从没有想为难过谁,自作孽,不可活。”
王氏听了这话,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走了。
那高壮的婆子护着王氏一路来到秦府一个不起眼的角门,上了一辆简陋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再说王氏走后,红哥儿心里便有了数,接下来恐怕就轮到自己了。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拼拼。
红哥儿咬了咬牙,对雪晴道:“雪晴姑娘,我想见见三小姐,成不?”红哥儿一本正确的盯着雪晴问,却发现雪晴微笑,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值得探究的味道,不知道是讽刺,还是蔑视,好像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在自不量力一般。
同样是奴婢,难道就因为跟错了主子,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红哥儿咬着下唇,眼中泛泪,那模样连雪晴都看得出来,她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他表哥。
可惜秦黛心若是狠起心肠来,那就是块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