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头,依然是人头攒动,相比起往几天的火热场面,这一日却显得清冷了很多。坊间两种截然不同的传言针锋相对,弄得人心惶惶。
但是这一切,与长安的长乐坊都没有关系。作为整个长安,甚至整个东华上国都闻名遐迩的商业区,这几日长安城的“热闹”是丝毫没有波及过来,生意人们来来往往,该做的买卖依然如旧。
“大小姐,慢走!”吆喝声从“犍为商会”里传了出来,一个身披华丽毛皮大氅的男装女子走了出来。
这犍为商会是犍为郡程家在长安的总部,从这里走出来的“大小姐”当然就是程家的大小姐程七雪。
已经到了十月之末,再过不了几天便是“冬至”了,虽然东部的“严寒”已经被驱除了半月,可是这天还是彻底地冷了下来。程七雪这样的修行者虽然并不会被这样的天气影响多少,但是作为一个“平凡的商人”,她还是要象征性的过过冬。
走出犍为商会的时候,程七雪拢了拢身上的皮毛大氅,正要上马车离开,却一下子就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注意到了一个人。
这个男人虽然只穿着朴素的棉袍,但是那修长的身型、俊冷的脸庞以及那凌厉的眼神,都让他在这人群当中,不得不显眼。
这是第二次,她一下子就在人群中找了他。不过相比起上次的不期而遇,这一次,她可以肯定,他是主动来找她的。
无颜向着程七雪走了过来,旁边的程家下人们当然也立刻就认出了这位天剑山的山长,他们程家的准姑爷。所以他们立刻识相地向旁退开,规规矩矩地一言不发。
无颜刚伸手打算向程七雪行个会面的礼节,程七雪却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跟我走吧。”然后她就不再看无颜一眼,自己抬步向前走去。无颜表情没变,眼色也没变,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程七雪带着无颜没走几步,便来到了一间名为“凌易楼”的高大客栈。这凌易楼当然也是程家的产业,掌柜的一看程七雪来了,立刻就卑躬哈腰地来迎接,都不用程七雪开口,就带着程七雪和无颜到了三楼开了一个包间。
进了包间,等门一关,程七雪便脱下自己的毛皮大氅,顺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向无颜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自己先坐下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无颜坐了下来,看着程七雪,平静地问。
“昨天你在皇宫里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那群老家伙竟然都那样了,你必然要有所选择。”程七雪说着,给无颜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来找我,是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参加这次的盟主选举?”
“是。”无颜双手捧过了茶杯,依然是平静地说,“我来找你,是希望能够见一见云大先生。”
“我们先生?”程七雪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摇着头笑了笑,“我们先生才不会来长安呢,她最讨厌这些麻烦事了。”
“云州的事情我知道了,我师弟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云大先生,他还托云大先生为他给天剑山带了封信。”无颜说。
程七雪淡淡地点了下头,抿了口茶,无奈地说:
“这对我们先生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若论交情,还不如我和墨老二间的交情深呢。更何况,阵修行事,哪里讲什么‘交情’啊?如果你是因为之前墨老二和我们先生一起出现在论剑大会的事而有所猜测的话,是多想了。”
“你的反驳有些多了。”无颜看着程七雪,面无表情,语气也依然平静,但是目光却似乎已经看透了程七雪的内心深处。
程七雪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明显地愠色,她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随意地一放,迎向无颜的目光,很冷淡地说:
“少用你那审犯人的方式和我说话,如果你以为从我这里就能套出些什么的话,就省省吧,不可能的。我们先生说不来长安,就一定不会来长安,犯不着做样子。”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无颜微微垂眸,见程七雪气色稍微缓了缓才继续说,“我相信云大先生会来,就是因为我师弟最后托付的人是她。这说明我师弟信任她,这种信任应该不是无来由的。所以我相信,云大先生不会对我的师弟不管不顾。”
程七雪的眉间微微松缓,平静地问:“你想见我们先生,是想劝说她让云门支持你当盟主?”
“不一定。”无颜说,“只要能救我师弟,她当盟主也行。”
“……”程七雪沉默了一阵,随后微微点头,说,“我会传信给我们先生的,但是她是什么样的答复我无法保证。”
“无论云大先生是什么样的回答,我都万分感谢你。”无颜起身,举着茶杯,向着程七雪长鞠一躬,然后以茶代酒,一口饮尽。
“拜托了。”无颜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离开了厢房。
看着无颜关上了大门,程七雪不由地低声抱怨了一句:“这么一板一眼的样子好见外啊。”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玉佩,玉佩往桌上一磕,立刻便有一束光照向了半空,投影出了一个圆形的影像。
影像里出现的,正是云诗,此时她似乎是身处一间石室当中,正跪坐在一张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
“玄武阁,真的靠得住吗?”程七雪看着影响中的云诗,微微撇了撇嘴。
云诗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如金如玉的指环,淡淡地说:“当然,至少比现在的云门还要可靠。”
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