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冬梅又住了几天,在腊月二十二这天,说什么也要回去。
原来农村里有个风俗: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是灶王爷上天——祭灶的日子。结了婚的女人必须在这天之前赶回婆家。田冬梅守旧,自是不想破坏这个风俗。
过来顺和过新遂在这里混熟了,也吃高了口,说什么也不回去了。小二妮儿过新艳,见哥哥姐姐不回去,也不愿意走。又离不开妈妈,哭着叫着不让田冬梅回去。
气得田冬梅说:“你们这些精吃鬼!狗还不嫌家贫哩,在这里吃了几天好饭食就不要家了。要是叫你们的爸爸知道了,还不把鼻子气歪了。”
骂归骂,在这里天天吃白面、顿顿见肉,妗子舅舅待承又很好,愿意回去吃糠窝窝菜白粥那才怪哩。兄妹俩躲在屋里,连他们妈妈的面都不见了。
郝兰欣见状对田冬梅说:“让孩子们在这里吧,什么时候住烦了,想你们了,就让他三舅送过去。你看来顺在这里待了这十几天,面色就改过来好多。再住一段儿,说不定还能把个子蹿起来了呢。”
田冬梅何尝看不出来:儿子过来顺自从吃了宝塔糖打虫以后,再也没说过肚子疼。饭量比在家里几乎长了一倍。小脸蛋儿上有了红晕,尖下巴也变得圆乎乎的了。
大女儿过新遂也是如此:小嘴儿在这里一天到晚不闲着,吃了水果吃干果,每顿饭比她哥哥吃的也不少。小细胳膊眼看着变粗变有劲儿。
田冬梅嘴上说是说,其实心里早乐得不行:孩子正是发育的时候,有这样的条件她正求之不得。何况家里吃粮紧,让两个孩子在这里过个年的话。两张嘴也能省不少。便点头答应了。
田冬梅是坐长途汽车回去。这边有送站的,到了那边下车以后,离家还有二十来里路。先时倒是去过一封信。但农村里收信有误差,收到没收到还说不准。
为了保险起见。田达林便决定把她母女俩送到家。如果没接站的,就雇个车回去。这样,就可以多带些东西。
除了点心水果肉食以外,郝兰欣又给了她们两袋面粉,一袋五十斤。高兴的田冬梅合不拢嘴地笑。说:“我们是又住又吃又拿,还给接管着两个孩子。没想到离着五百多里地,也能沾上娘家弟弟的光。”
说着笑着,眼圈儿一红。竟然“啪嚓”“啪嚓”掉起眼泪来。
田卢氏也掉起眼泪来。不只是因为大女儿走难分离,还是因为三儿子三儿媳妇的慷慨感动滴!
“来顺哥哥,你上学的事大姑答应你了吗?”田冬梅走了以后,田晴晴悄悄问过来顺。
田冬梅在的时候,田晴晴曾经问过她。田冬梅一会儿说不让上,一会儿又说考虑考虑,到走也没给个囫囵话。
田晴晴却一心想让过来顺在这里上学。一来他是个残疾儿童,是弱小中的最弱者,正是自己的帮扶对象。
再一个就是她想培养自己的帮手。空间里的物资越来越丰厚,往外推销也得需要人才。像过来顺这样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在难的时候帮扶他一把,把他培养成人,将来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不是!
尤其他身有残疾。将来让他管财务、开商场,一定会大有作为。
过来顺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这辈子可能上不了学了。”语调显得很老成,随后便紧紧闭上了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田晴晴追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过来顺撅着嘴说:“我妈妈死活不同意。”
“这又是为什么呢?”田青青不解地问道。
“一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再一个就是认为我这样的人上学没用,怎么着也是在生产队上干活挣工分。一般情况下,队上都照顾,不给派挺重的活儿。”过来顺学着他母亲的口气说。
田晴晴一头黑线。心中暗想:等你到了成年人的时候。生产队就没了。上哪里照顾你去?
由此又想到:这大锅饭真是害人不浅。要不后世人们评价说,生产队时期让人们变穷、变懒、不思进取。看来一点儿也不假。
田晴晴搜索了一下前世记忆,。对这个大表哥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也难怪,田苗苗七岁上就没了父亲,之后家里的亲戚就很少走动了。田冬梅离着五百多里地,很少回家,自是记不得了。
“我建议你还是上学。这样对你的将来有好处。”田晴晴只能委婉地劝道“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上,吃住都不成问题。你自己的舅舅妗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麻烦也麻烦的着不是。”
过来顺脸一红,忸怩了半天,才喃喃地说:“其实我也想上,我怕我的学习不好,跟不上班,怪给你们丢人的。”
看来这是他的心里话:既贪图这里生活好,愿意在这里住着,上学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又怕学习不好让人笑话,产生了心理矛盾。
田晴晴找来三年级的语文和数学,都出了几道题让他做,想摸摸他的底细。结果一多半儿做不下来,百分制只能给他二、三十分。底子确实不怎么样!
“在家里大姑父能辅导你吗?”田晴晴问道。
过来顺摇摇头,说:“他一天学也没上过,连个人的名字都不会写。还不如我妈哩。”
田晴晴惋惜地想:怪不得夫妇俩都不注重孩子的学习,原来都没文化。
“这样吧,”田晴晴一本正经地很像个小老师似的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自学第五册书,不会的我辅导你。过了年插班三年级,把第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