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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戴修远正准备要去见李倧,便有太监带着两大箱珠宝财物登门,满脸堆笑地告诉他,国王陛下后日要主持祭天,这两天忙着斋戒、做准备,恐怕无暇接见天使了。
那太监放下礼物离去,戴修远皱眉望着其背影,心中怒道,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祭什么天?
李倧分明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再过得几天,待朝鲜水师完成补给离港南下,他定会装模作样地遣人“追回”水师。当然,用脚想也知道,派去的人肯定是无功而返。
戴修远又摸向随身所带的赦书,暗道,想躲着不见就没事儿了?祭天?那朝鲜文武朝臣多会到场,却是正好!
又两番日月更替,这日卯时,戴修远便带人等在了城郊的路上。果然,天色初亮,就见七百来人抬了牛羊、酒肉等祭品以及钟、磬之类的礼器,自汉城南门迤逦而出——对朝鲜来说,这已算得上是不小的排场了。
戴修远也不客气,当即上前将李倧祭天的队伍拦住。
朝鲜国王显然大吃了一惊,忙使人请天使到自己车驾旁,小心询问:“戴天使……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戴修远到底是明代人,对祭天这种事还是心存敬畏的,只揖道:“下官欲与殿下同去祭祀。”心中盘算着等祭天已毕,便当着所有朝鲜官员的面宣读申饬李倧的赦书,并严令其不得派水师资虏。
李倧无奈挤出一丝笑意,只得令太监空出一部车子,带上大明天使同行,又分出数十名禁军相护左右。
祭天队伍中的朝鲜大员们目睹这一幕,也是不住朝队伍后面的戴修远侧目,低声议论起来……
“这戴天使突然拦驾,神色不善啊……”
“我看,怕不是要出什么大事儿。”
“难不成前番胡虏来汉城之事被大明获悉了……”
“嘘,小点儿声!闵大人,您不要命了?这事儿可不能提。”
“对,对……”
汉城城郊的路旁,三个农户打扮却用破布蒙面之人蹲在草丛之中,正紧盯着数百步外的祭天队伍。
队前警戒的禁军从他们身旁昂首走过,却皆熟视无睹,带队的禁卫从事官崔民厚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向那几人使了个眼色。
为首的蒙面人看到李倧的车驾逐渐靠近,算准了距离,忙低声吩咐手下:“点火!”
旁边的蒙面人应了一声,取出火折吹亮,又捡起地上一根导火索凑了上去。
半晌,为首那人转头急道:“好了吗?!”
那点火的蒙面人却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大概是初冬地面返潮,引火线点不着了!”
“废物!快换!”
“是,是。”
另两个蒙面人七手八脚从身后的口袋里取出备用导火索,将一头插入面前的木桶中,正要伏身返回,却听为首之人怒骂道:“西八!两个蠢货!给引火线下面铺些东西,否则又受潮了!”
“对,是……”
二人手忙脚乱地脱下衣服垫在下面,这才重新点燃了引线,而后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荒草中跑去。
由于三人耽误这片刻工夫,等四尺多长的引火线烧到一半,李倧的车驾便已经从旁驶过。
“什么东西在冒烟?!”
终于有朝鲜禁军军官看到草丛中的异样,忙带了手下上前查看。几人刚用刀尖挑开杂草,就听到震天的巨响,顿时被剧烈的爆炸撕成了齑粉。
从祭天队伍中段开始,道路东侧又接连有二十多个火药桶先后炸响,火光连绵七八丈远,暴起的烈焰直冲云霄。
护在队伍两侧的禁军最先遭殃,靠近东侧的官员也难幸免,瞬间便有近二百具尸体四散抛飞,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仪仗中的车马、礼器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将道路堵死,附近立刻便乱成一团。
戴修远乘坐的马车在祭天队伍的中间靠后位置,虽距离爆炸核心位置尚有三丈多远,但依旧被强烈的气浪掀翻,重重摔在一旁,车厢的主梁都折成了几段。
“有刺客!”
“保护陛下!”
喊声四下响起,李倧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自己方才若走得稍慢些,此时恐怕已被黑白无常锁了去。
走在最前面的崔民厚听闻爆炸声,忙回头观望,却见国王车驾正逃过一劫。
他懊恼地用力一跺脚,难得李倧突然要离开戒备森严的王宫去郊外祭天,张东俊这个蠢货竟然失手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
崔民厚看到道路中间一片狼藉,张东俊虽然没炸到正主,但显然火药用的不少,李倧身旁的禁军至少死了一半。
他用力咬牙,对自己心腹道:“发信号,让张东俊他们一起动手!我们加起来有百余人,趁乱杀了昏君!”
“是!”他手下随即取出哨子猛吹了几声。
崔民厚则拔刀高喊,“都随我来!拥立大功就在眼前!”
与此同时,远处荒草丛中冒出了五十多名手持刀、铳的蒙面人,嘶喊着一起向李倧车驾奔去。
李倧身旁的禁军刚从爆炸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就见禁卫从事官带人冲了过来,满心以为他是来接应的,却不料这些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眨眼间就有二三十名禁军丧命。
朝鲜禁卫副金载淳将忙带人上前阻截,又吩咐其他人护着国王向汉城退去。
虽然忠于李倧的禁军人数较多,但骤遇大乱,心神不定,而崔民厚这边气势正盛,杀得金载淳难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