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若是真的,他也服下去了,岂不是欠她人情?那地煞谷被灭门的大仇怎么办?他一时有些混乱。
宁小闲长长叹了口气:“你怎这般婆妈?我可没空陪你耗着了。”冲涂尽分身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在大汉手背上一拍。他使力极巧,这样轻轻一拍,药丸就弹跳起来,直奔大汉口间。
后者下意识地一张嘴,吞了。紧接着全身几处重要经脉一麻,手脚就动弹不得,却是被对方施了截脉手法。随后“方行舟”一声不吭将他抓起来,丢到诸犍后背上,与另一个面皮白净的小子坐在一起。
涂尽分身跃到大黄背上,和宁小闲共乘一骑。不过他甚是敬重她,和老板娘始终保持着半臂距离。
这条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处突然传出一阵剧痛。就像有人拿刀子在他心脏里头又划又搅,这一刻他才深切明白了何谓“剜心掏肺”!这种程度的疼痛远远胜过手脚被斩断,从他踏入仙途以来都没尝过几次,就算他是条铁汉,也疼得两眼发黑,口里呻|吟不已,额上的汗珠子转眼汇成小溪流下来,几乎将诸犍的皮毛都打湿。
疼得几欲昏迷之际,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妖女心中记恨,还嫌折磨我得不够,要用这药弄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能就这样死掉,总好过被蛊虫控制了心神。他心下反而大呼痛快,恨不得就此死了!
他这里神志浑浑噩噩。宁小闲已驱着大黄跑步向前。
其实她定下的计划也很简单,前不久青涛阁的闾丘夏差弟子灵云来递送的,就是她的身份已经走漏的消息。云梦泽的开启时间是固定的,进来的人也是鱼龙混杂,其中少不了隐流的仇家。事出凑巧,闾丘夏就听到隔壁毡帐有人群聚集起来窃窃私语,言之凿凿她就是宁小闲,并且发誓要在这禁地当中把仇报了。这群人甚至将她所住的帐篷位置都说得一清二楚。
闾丘夏原本只知道她是隐流中人,姓宁。现在稍一联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记挂着宁小闲等人在勃隆掌下救过自己和徒弟们的性命,于是命灵云将消息带给她。
这种隐患,不除可不行。果然她才出了自己的毡帐,就有被跟踪的感觉。宁小闲这十来个时辰在驻地各处游逛,反复抛头露面。就是要将自己的仇家引来。在她想来,泄露自己消息那人,想必也会煽动仇人来寻她复仇。趁着营地中声讨宁小闲的声音还不响,她要赶紧将蛇头抓出来。
不过这里毕竟是乾清圣殿等仙宗的驻地,她估计这帮人就算想对自己动手,也要找个静僻之处。所以干脆自行送上门去。但若是什么准备也没有,那就是真成了送去喂狗的香喷喷的肉包子。所以她虽然以身作饵。公孙展和涂尽却是始终跟在后头的,在茶舍里和她都只有两桌的距离。
接下来这群人以木之精的消息为饵,将她诱往云梦泽大阵入口的方向。半途中她以解手为由,躲在石柱后头偷偷放出青蚨钱,让它去寻公孙展,令他骑着大黄提前绕去那儿布阵。诸犍的脚程很快,而她又刻意拖慢了众人行走的速度。这就有了时间差。
涂尽此时,则控制着另一头诸犍去吸引被惑心虫控制的怪物过来。这两天乾清圣殿送来的情报里头。就提到固隐山河阵的入口附近正遭遇被惑心虫入侵,居住在这里的群居异兽也受了感染,因此要引来这些怪物,也算不得远水救不到近火。
算起来他们虽然有三人,但对手却足足有二十来个,大家现在的身体都比较脆弱,能少受一些损伤也是好的。所以她和仇家两方面打的都是群殴的主意,只不过方行舟等人想的是设下埋伏,一拥而上拿住她,而她所想的,则是借惑心虫杀人。
方才他们所站的位置雾汽弥漫,一、两丈外的场景都看不清楚,何况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宁小闲身上,公孙展只身走来,谁又会转头去看外围是不是突然多出来一个陌生人?她在仇家包围下百般拖延,也是要公孙展顺利放出阵法的缘故。
那么,现在这批人既然被她设计送给山魈当了晚餐(或者早餐,午餐?)以及皮囊,就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
方行舟又是怎么知道,她出现在云梦泽当中呢?这片驻地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说大不大,说小也小不到哪里去,怎地他能有这样逆天的运气,她才刚刚进来就被他看到了?
她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但更相信巧合背后的必然。
结果涂尽搜索了方行舟脑海中的记忆,倒是先给了她一个惊喜:“这家伙还懂得骗人要七分真、三分假,所以他所说的话里有一大半是真的——昨日他的确在前方的山洞里头见过木之精。”
宁小闲听到这里终于意动:“带我去看看。”
两头豹子掉转过头,往方才方行舟所指的巨大山洞奔去。
这洞口像巨兽的大嘴,乱石嶙峋如犬牙交错。不过她拿出莹光草探照,却能看到这里的石头地面上铺着一层柔嫩的绒草。在四面都是红土的岩洞中显出了可贵的嫩绿来。石缝间的泥土稀少,本来只能长出青苔,然而现在连石头表面上居然都生出了细小的草本植物。
这地上有一条蜿蜒的痕迹,从固隐山河阵的浓雾深处一直通入了大洞当中。
这痕迹只有说破了才觉得明显,因为这就是一条由零星小花组成的足迹。在青绿色的绒草中开出了零星而柔弱的小花,红白黄相间,煞是好看。不过这张小小的花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