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神魔狱这样的神物,都不能完全隔绝蛮祖对自己残肢的感应,从邱云山身上不翼而飞的那一部分,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不过镜海王府留在大陆的都是精锐,时空裂隙关闭期间死一个就少一个,蛮祖杀掉两人,那说明他是雷霆之怒。
“为何没有追到?”
“我们每次追进,它都会迅速前进,离我们更远一些。”姜命摇头,“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这东西是被人偷走的了,或许就是邱云山临死前被夺走的。”
“可是这贼人着实警觉,又像是对我们的追踪术法了若指掌,每回都能提前逃开。”
“难道你们就此放弃?”这不像蛮人的作风。
“当然不是。”姜命苦恼道,“可是它最后出现的地方,我们谁也去不了。”
“哪里?”
“天雷绝狱。”姜命回想道,“我们一路追到天雷绝狱的外围,发现它的位置居然位于雷区正中央。那里连真仙挨近了都被劈成渣都不剩,我们留在南赡部洲的人手,根本没有这个境界的,就算再怎样送死也拿不回来。”
“后来呢?”
“它没有再挪动地方。”姜命苦笑,“我们无计可施,只能等……等以后再设法。”
汨罗微微一哂。的确那里是大陆有名的禁区,拿走蛮祖残臂的人将它往那里一丢,留在南赡部洲的这些镜海王府余党取之不走。不过,这人为什么要将它丢在雷域深处,就为了再次镇压它?
更重要的是,当年邱云山秘密前往海公城迎取蛮祖残臂,那是多么隐蔽之事,连奉天府都没有得到半点风声,那么这位最后得利的“渔翁”又是怎么知道两派蛮人势力争斗,又怎么知道邱云山逃去了海公城外的覃子林?
这事情,实在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因此过了百年还未解开。
“对你们的手段很熟悉?”汨罗若有所思,而后道,“还有一事,你替我解决了,我可以饶你儿子一命。”
姜命连呼吸都顿住,等他开出最后的条件,哪知这人突然不说了,反倒露出凝神倾听的神色。
连绵不绝的响雷突然停了下来,四周恢复一片静谧。
“方才是第几记天雷了?”
姜命一怔:“什么?”
汨罗长眉蹙起:“这是第几重雷劫?”
“应该是……第七重了。”虽在生死存亡关头,姜命也依旧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心里暗自数数,“方才劈过了第六十三记。”
汩罗面色转为凝重:“方才最后三记是一齐降下来的,中间并无停顿。”
他话只说了半截,但是姜命马上反应过来:“没有诛神雷!那即是说,她渡的天劫不止七重。”他曾接到情报,提及汨罗对那人极有好感,如今看来确是真的。
天劫的威力,一重比一重叠加,第八重天雷当中的第五击,威力就相当于第七重的最后一记了,越往后就越发恐怖。到了此时,他才发现一个事实,心里暗骇不已:“看这威势,天雷的威力居然不曾削弱!”
他在南赡部洲潜伏多年,当然清楚两个人尽皆知的讯息:
首先,南赡部洲的灵气在三百年前突然浓厚了一倍。
天地之间的灵气,通常以两种形式存在,要么沉入大地化为灵石,要么游离于空气中滋养万物。可是约莫在三百年前,空气中的灵气迅速增加,变得异常浓郁。
动植物生长得真快、更好、更强壮,其中也包括了人类。尤其前后几次帝流浆爆发,月中散逸出来的灵气浓厚得肉眼都可以望见,那是淡淡的红,如同稀释之后的鲜血。妖怪得之,大补而特补。
这几次帝流浆出现,不晓得开启了多少生灵的灵智,令他们踏入无上仙道的晋阶之梯。最重要的是,它们也给无数修仙者送去了相当于修炼数百年的灵力。
第二个重要事实,则是这片大陆的天劫,早在二百六十年前就已经减弱过了。
作为天道考验修仙者的终极问难,雷劫这数万年来威力固定,并且至少让数以百万计的渡劫前期大圆满修仙者身殒命消,连魂魄都不存于世。
然而二百六十年前满心忐忑去渡天劫的修仙者们,突然欢天喜地地发现,雷劫的威力整体下降了不止一个等阶,七重雷劫的威力,降到了五重左右,而原本五重雷劫的威力,只有三重不到了。
这就好像严苛的毕业考试,原本要考过九十分才能毕业,现在突然降低了录取线,变作了六十分过关。对广大学子来说,这当然是天大喜讯,因为这就意味着有更多人被录取,直升高等学府。
天道的这次变革也一样。
又由于天地灵气尤其浓厚,有利于修行,在过去的二百六十年里,有超过三千人飞升成仙,通过率达到了惊人的每年十几人!
这项重大变动当然惊呆了所有人。不过正当多数修仙者都欢呼雀跃的时候,却有长者表现得忧心忡忡:上一次天道降下这样的恩赦,还是在三万多年前。
当时人们用“鸡犬升天”这样的词汇,来笑侃超低空掠过标准线、荣登仙人的幸运儿们。
不过千万莫要忘了当时情境:妖族和蛮人之间最重要的神战已经进行了近百年,而在长年争斗过程中,由于生育率太低,妖族的消耗远比蛮人更快。当仙人阶的高端战力都快打光了,天道不得不开启作弊模式,让大量修仙者通过天劫,变作仙人加入战场,以填补那样惊人的损耗。
这一回天道修改了规则,莫不又是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