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虬公明,连神魔狱中的宁小闲都吃了一惊。这家伙,难道在地狱道也有内应、熟人?并且还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否则跨界召唤的动静很大,多半会惊动了地狱道本身的势力。到得召唤时间结束以后,长天是被天道之力遣返回南赡部洲没错,召唤他去地狱道的那个人,恐怕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长天挥了挥手,原本笼罩了整个书房的结界就消失不见:“你去作准备罢。”
虬公明走出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身道:“敢问神君,谁盗走了我收集的水源?”
“雍和州新近出世的一头巨魃。”长天手掌向外一翻,现出一只囊盒。他将盒子打开,让虬公明望见其中的瓶罐,“他需要水之精制作水文符,以抵消赤地千里的诅咒。”
七个格子,却只有四个装载了瓶子,比原来还少一个。虬公明立刻从中咂摸出一点味道:“神君……没杀了他?”
长天瞥了他一眼:“我为何要杀他?你找我定的协议,岂非就是追回盒中水源?”他哦了一声,“是了,我怎么忘了,这协议早已作废,因为这盒中根本没有我所需要的东西!”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中又是杀机毕露。
虬公明不敢多待,赶紧转身走了。
长天也应允了宁小闲出来透气的要求,将她从神魔狱里抱到了书房中。
就算在灵浮宫重地,他也有信心保证她的安全。何况,虬公明不会搬来大队人马对付他,这一点他也有把握。这老虬不仅不傻,反倒相当奸滑,他既然在踏入寝宫就发现异常,却依旧走来面见巴蛇,就说明他私底下有些小算盘,也不想惊动整个灵浮宫。
这位名义上的灵浮之主,看起来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呢。
宁小闲的脸色看起来却有两分苍白,长天微怔:“怎么了?”
她咬着唇,低声道:“那时皇甫铭就劫走了汤,该不会是……”
皇甫铭先劫走了灵浮宫拍得的汤,然后才往西来追截她,险些将她自长天手里抢了过去。原本她还觉得这人偏执成狂,须知强扭的瓜不甜。然而现在方知,这小子原来早就盘算好了,约莫是想将汤用在她身上,令她完全忘了从前的过节,也完全忘掉长天!
汤是连魂修的记忆都可以洗净的神奇宝物。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会在汤的强大药效下忘却一切,甚至连“不情愿”这种情绪都不会有了。如此一来,皇甫铭和她就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消想到这个可能,她就不寒而栗。
眼前这人虽然令她又爱又恨,可她断然不想忘了他。她这半生命运都和他纠缠在一起,没有了长天,她留在南赡部洲还有什么意义?
觉出怀里娇躯微微颤抖,长天忍不住将她搂紧,柔声安慰:“他没有机会。”这世间再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将她抢走。
两人虽然还在别扭期,但她不得不承认,靠在这家伙坚实的胸膛上还是安全感爆棚,所以她很快便缓和下来。
“你想找谁帮忙?”大事当前,宁小闲也顾不得和他怄气了,直截了当地发问。
长天抚了抚她的秀发:“你猜?”
“猜不到。”宁小闲忐忑道,“如果汤太难拿,那便算了罢。修炼百年能将魂魄补好,我也认了。寻仙问道,百年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别个修仙者一闭关就是数十年、数百年,她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只是她还从未有过闭长关的经验,难免有些不安。
“傻丫头。”他将她的惴惴都看在眼里,闻言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叹息道,“你以什么模样嫁与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你能够忍受。”
对了,他们还未成婚!哪个女孩子不想嫁人嫁得风风光光,展现毕生最是完美无缺的风采?她要是以这副模样嫁给他,恐怕真要抱憾终生!
哪怕已经修仙问道,在这方面她依旧和所有未嫁的姑娘一般,憧憬一场梦幻般的婚礼。可她现在……
她一时作声不得,又讶异于他想得比她更长远、更周到。
长天见她呆怔,不禁微笑起来,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无妨,交给我罢。有一人可以借力。”随后从怀中取出蜃珠来,往其中注入神力。
蜃珠本来的用途是制造幻阵和假象,不过在他手里就焕出淡淡金光。那光芒散在半空中,很快集结成一幅画面。
画中人嘛,她已经很熟悉了:这人面貌平常,眉眼间却透着善意,浑身散发着连小孩子都愿意去接近他的温和。他一手托着饭碗,一手举着箸,看样子正在用饭。
骤然被两厢连通,他看起来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无奈地举巾子拭了拭嘴角,姿势优雅,声音中充满了无奈:“神君有何指教?”
宁小闲好奇道:“言先生也要用饭的么?”
话音未落,有一人在言先生身边坐下来,手里也捧着个饭碗,却是个美貌至极的女人
月娥。
宁小闲:“……”这两人现在形影不离么?
长天望着言先生道:“寻你帮忙。我要做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言先生正色道:“神君想要我进入地狱道,为你取来汤?”
“和定魂铜。”长天指正道。
言先生有出入青冥的能力。作为天道的地上行者,谛听也是唯一能够自由出入六道的生物。所以长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言先生苦笑道:“你忘了,我和月娥都不能插手人间事务?这等偏帮,我无能为力。”
对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