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女子的脸庞居然以鼻尖为中线,生生向两边裂开,变作了一张纵向的大嘴,里面伸出来一尺来长的血红细尖舌头,轻轻舔了舔交错的獠牙,顿时有黏腻的口水滴滴答答落到了水榭的地面上。
另一个女人倒没有裂脸这么夸张的技能,可是这么一瞬间脸上的皮肤就瘪了下去,紧紧贴在骨头上。再漂亮的美人,变得这么枯瘦都不会好看的,何况她还有满脸的皱纹,这一下就变得颧骨高耸,双颊塌陷。并且深深凹下的眼窝当中,反倒有两点猩红的光燃起,恶狠狠地盯向宁小闲,双手提起,指甲尖如匕首,手指细若鸡爪,骨节外凸。
这种怪物她倒是见过,正是俗称的“饿死鬼”嘛。
宁小闲正感叹这女人的脸真是将“红粉骷髅”这四个字演绎得恰到好处的时候,旁边几个女子的脸蛋在她眼里看来,也变作了形形色色的鬼物模样,哪还有先前的半点娇媚?可是身边的男人正到了纵情声色的紧要关头,竟然生就没发现身边的美人都变成了鬼脸,还在那里运动不休。
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几只鬼物作出了恐吓状之后,又回身去应付男子了,只有最先前两头跳过来,速度居然很快,转眼就翻过墙头朝宁小闲扑来。
宁小闲素手握成了粉拳,就要狠狠迎击。她现在虽然没了神力和法器,却不惮将这几头低级的鬼物胖揍一顿。
不过还未等到她动手。边上有飞花随风飘然而至。花若莲瓣、色艳如血,每一枚花瓣上都还有灼热的气息,她只不过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魂魄似被烘烤,都要灼烧起来,赶紧移眼。
这种妖异的红,她着实眼熟得很。
果然这两片飞花恰到好处地贴到鬼物头上即是红光大作,犹如烈火般焚烧。后者连惨叫出声都未有,就被灼作团团黑气。随后袅袅消散在空中。
“走!”这声音也是熟悉已极,令她想起巧克力丝滑的触感。此时旁边伸出来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掌,去捉宁小闲的玉臂。她微一抬手,对方就抓住了她的袖角,拽着她一起往前跑。
这人笑着侧头望她一眼,红眸多情。眼波流转,不是汨罗还会有谁?
方才他甩出的两片花瓣,即是他本命的法宝“红莲业火”,为审判之火,毫无疑问是鬼蜮之物的克星,这两头鬼物哪里抵挡得住?
据说人生四大乐事里面。就有一项是“他乡遇故知”,宁小闲虽然没将汨罗当作故知。但在这种全然陌生之地好不容易遇见一名熟人,哪怕是这头狐狸,宁小闲心头也生不出推拒之感,于是任他拉着她左奔右蹿,不多时就将闻讯追在后头的几头鬼物甩开。
在这等陌生之地,自身实力骤降,少与鬼物纠缠才是正理。这时他们已经跑出了巷子。走入一条更窄小的里弄。
这一带住着的明显就是平民了,屋宅远没有方才那片区域来得宽敞豪华。屋顶也是灰朴朴地,有的还是茅草铺就。汨罗在一扇小门前头停了下来,似是查探了一会儿道:“这家没人,进去罢。”
门上有闩,却怎挡得住这两人?微一用力就推门而入了。
宁小闲跟着走了进去,稍抬目观察,这一家却是小户,院子东西不过三十步宽,种着小半畦菜地,里头的油菜长势很好,番茄也已经红透,水灵灵地好不诱人。她再仔细多看两眼,就发现这些植物上居然也覆着一层光晕,只是很淡很淡,不注意瞧都看不出来。
汨罗很自来熟地推开了主屋的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坐。”他向着前方的座椅一指,自己撩起蔽膝,很自然地另选了一张椅子坐下。
这屋内摆设十分简朴,她一边打量一边道:“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还在大军营中。”汨罗靠在桌边以手支颐,人长得俊就是占便宜,这个动作随意做出来也赏心悦目,“在这德水城中,我迄今也只遇到了你。”
她皱眉:“这真是德水城?先前探子收集了情报递上来,德水城可没有这般诡异。”隐流派出来的探子,眼睛又不是瞎的。
汨罗定定看了她两眼,看得她心里都有些发毛了,这人嘴角才缓缓弯出一个弧度来:“看来,你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好气道:“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们既在德水城,也不在德水城。”他看宁小闲慢慢将杏眼瞪得滚圆,晓得自己这前后矛盾的话要引得这丫头嘲讽,因而不让她接话,“准确地说,我们的肉身还在军营之中,只不过神魂被带来了这里。”
她好歹在仙途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闻言一惊,随后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魂魄离体了?嗯不对,不对!”她眼珠子转了转,“我先前是在帐中睡着了的。也即是说——”
“我们的神魂居然梦游至此?我们现在,仍在梦中?”
“不错。”汨罗怜惜地望着她,似是能体会她当时的惶急,“你可是觉得体力匮乏,浑身的法器和物品尽皆不见?只因为我们是魂体来到了这里,那些身外之物,自然带不进梦里来。”他顿了顿,“若我未料错,这里即是梦中城……你可知梦中之城的由来?”
宁小闲怔怔道:“梦中之城,我倒是听说过,却从未亲见。”
汨罗微微一笑:“我是第二次见。”入梦之后方能至此,他道行精深,等闲不会被拖入梦中城,所以这还当真是第二次来。
假的吧,他也才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