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庙里暗沉沉的一片,外边的阳光似乎照不进来,里边与外边刚刚好是两重天。
柳老太爷的脸在那片黑暗里边,没有一丝亮色,乍一看上去,似乎沉得如锅底,黑漆漆的,让人瞧了有几分恐惧,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
柳大夫人站在柳老夫人的一侧,脚软得似乎站不住,若不是抱琴扶着她,几乎就要跌倒到地上。她瞧了瞧柳老夫人,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一张脸平静如昔,心中又悄悄的浮起一丝希望来,或许这事儿跟她没有干系。
“你们几个,先回去罢!”柳老太爷睁开眼睛,看到了对面站着的几个孙女,摆了摆手道:“这些事情你们不用掺和着,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罢。”就在五位小姐应了声“是”的时候,柳老太爷突然又伸出手来对明媚点了点:“对了,十丫头留下来。”
其余四人皆觉惊讶,但毕竟柳老太爷说的话在柳府可是圣旨一般的存在,她们也不敢多问,向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行了个礼儿,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关门。”柳老太爷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一句,站在门边的一个家丁便依言把门给关上了,一屋子的阳光被关在了家庙外边,里边顿时暗了很多,即使是点着无数蜡烛,也还是让人觉得异常的阴森。
“把人带上来。”柳老太爷的声音很空洞,他的表情也很疲惫,就像被抽掉了喜怒哀乐一般,只余得一张僵硬的脸谱。
月妈妈被人从后边拖了过来,重重的掼在了地上,她抬起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羞惭的望着柳大夫人:“夫人……”
柳大夫人身子摇晃了下,几乎要摔倒。果然,月妈妈出事了,她有没有交代自己所做的事情?看着她被打成那样子,恐怕是没少被用刑,应该是招供了?
“老大媳妇,你给我好好解释下这件事情!”柳老夫人也不看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月妈妈身上竟然搜出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她不能说明白这银票是从哪里来的,你可以向大家说个清楚吗?”
望着那张银票,柳大夫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柳老夫人究竟知道不知道她叫月妈妈花钱收买段监正的事情。听着柳老夫人的口气,月妈妈并没有交代这一张万两银票是从哪里得来的,或者自己还能赖上一赖。
想到这里,柳大夫人站了出来,向柳府两位大辈子行了个礼道:“媳妇正在奇怪,为何无缘无故的丢了一万两银票,没想却是被这贱货给偷走了,多谢母亲帮我找到这张银票,媳妇感激涕零。”
柳老夫人听了,嘴角儿勾了起来,微微一笑:“原来是被偷去了。”
“是呢,媳妇也着急得不行,前日特地拿了出来,本来是想用这一万两给十侄女备嫁的,结果昨日便不见了踪影,这婆子也人影不见,原来是见钱眼开,偷了这银票子想跑出去做个自由自在的田舍翁呢!亏得母亲耳目众多,这才没有让她得了手。”柳大夫人笑着解释,伸出手来就想去接这张银票。
谁料想柳老夫人反应敏捷,手一缩,那银票儿便不见了踪影:“老大媳妇,你说的话可属实?这银票难道一定是你的?老二老三媳妇说不定也有这银票呢,莫非上边还有什么记号不成?你说说暗记,若是你的,我便退还给你。”
这银票是柳大夫人最要紧的东西,怎么会没有暗记,她想了想便对柳老夫人说:“这银票乃出自汇通钱庄,在右下角写有”拾柒“的暗记,母亲一看便知。”
柳老夫人举起那银票一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错不了,果然是你的。”
柳大夫人也陪着笑脸说:“我当然不会骗母亲,这银票本来就是我的。”
这边婆媳两人笑得满面春风,那边柳老太爷突然发作了:“这银票既然是你的,为何又由这个婆子送去了段监正那里?心思阴毒,想破坏英亲王府和我太傅府的亲事!正巧碰着英亲王府的人去取八字批文,见着这婆子做下这腌臜的事情,把她捆回了送到了柳府。你说说看,这婆子若是偷了你一万两银子,却不知道自己逍遥享用,反而去段监正府上做下这种勾当,这又是何道理?”
“这……”柳大夫人一时语塞,转头看了看月妈妈,就见她的脸高高肿起,眼睛被挤到一团,看得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她究竟招了没有。柳大夫人心里又急又气,走上前去踢了她一脚道:“我素日对你不薄,你却为何要做下这种事情来攀诬我?莫非你是受了谁指使不成?”
那月妈妈头正是沉沉的一片,听柳大夫人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所感悟,拼着命用嘶哑的嗓子喊着:“是老奴不该一时财迷心窍,答应了二夫人的要求,想去毁了十小姐的婚事。夫人,我对不起你,你只管打我骂我,这都是我应得的!”
柳大夫人惊讶的看了柳二夫人一眼道:“弟妹,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柳二夫人看着这对主仆在演双簧,原先在一旁捞着手儿看热闹的好心情不翼而飞,跳了出来,指着月妈妈便骂:“你这个杀千刀的婆子,腌臜货!我什么时候叫你这么去做了?毁了十侄女的亲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分明是你们自己想要看十侄女的笑话,跑去段监正那边打着冤枉主意,可惜被人看穿了!”胡乱骂了一顿,又转过头来对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道:“媳妇有何理由要这样去做?请父亲母亲明鉴!”
柳老夫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热闹,笑眯眯的说:“谁说的是真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