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士仪笑答道:“是晋阳县君。”
此话一出,王翰这正宗太原王氏子弟立时轻轻吸了一口气。王元宝出自太原王氏支系,但因为从商之故,早年就和不少族亲断了往来,即便其因为天子赐婚之故,把女儿嫁给了杜士仪,太原王氏的老人依旧对此不以为然。如今王容甫一得诰命告身,封的偏偏是晋阳县君,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今日既是如此大好日子,那就摆宴好好庆祝一下吧!”
固安公主难耐心头欣喜,而她这么一起头,好事的王翰和崔颢哪有不乐意的,拖了王芳烈就走,而郭荃和王泠然虽不是他们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终究被拉了去张罗,罗盈也不例外。而当杜士仪叫住了蹑手蹑脚要退下的陈宝儿,告诉他天子颁赐了文房四宝一套给他时,这个素来稳重的少年立时激动得脸色通红,等听明白杜士仪让他去给王忠嗣送赐物时才醒悟了过来,答应一声便一溜烟跑去了。至于固安公主,对那些荣耀大于实质的绢帛彩缎,金银首饰,早就完全免疫了。
“好了,我也不在这儿碍你们夫妻的事,先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有预备充足。端午宴改成庆功宴,却也不坏。”
固安公主这一走,杜士仪见王容仍然有些面色怔忡,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见妻子抬起眼睛,目光迷离地看着自己,他便低头轻轻吻了吻那鲜红的樱唇,笑着说道:“怎么,还不相信?要不要我把你的告身赶紧拿出来给你看?”
“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快!”王容伸出手来摩挲着杜士仪这些时日因为常常在外奔走,而显得有些粗糙的面庞,声音竟是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杜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如若没有你,我就算遁入道门,也难以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还要谢谢你才是。如果没有贤妻用钱砸晕了宇文融,这江淮的粮食送不上来,云州粮价打压不下去,兴许我就只有灰溜溜地挂印而去,成为别人的笑柄了!”杜士仪做了个夸张的哭丧脸,最后把王容拥入了怀中,“可惜的是,治死了小鬼,没治死幕后的黑手,只能换来了这么些补偿,算是酬劳你和大家这些日子的辛劳。区区一个晋阳县君只是个起点,从今往后,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杜士仪的贤内助!”
如果不是她,无论哪家的千金,都能让杜士仪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可杜士仪却愿意为了她编织了那样的弥天大谎!
想到这些年走过的风风雨雨,尽管成婚至今只有半年不到,但王容仍然觉得两个人真的好似过了天长地久一般。正如杜士仪所说,县君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他能够再往上,她就能随之一步步走上无论是她,还是父亲都从未企及过的高处。可更重要的是,她能够和他并肩眺望那光明的未来!
与此同时,年初以魏州刺史复兼户部侍郎衔的宇文融,也在汴州接到了久违的端午节赐物。他本早已服绯,然而,此次天子的赐衣赫然是一件紫袍,这让他不由得欣喜若狂。联想到崔隐甫重掌御史台,自己复又兼了户部侍郎,他怎会不知道不但回朝指日可待,而且拜相亦是近在咫尺?因此,当兴奋过后再次坐下之际,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摊开了一张纸,提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一个标题。
《定户口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