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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老太太一眼瞥见左滴,冷哼一声:“你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左滴知道老太太不待见自己,不以为意,笑眯眯道:“爹爹让女儿帮忙查案,听说妙语姐姐有新线索,滴儿便过来了。”
左老太太每每面对这个孙女,都感觉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要说她跋扈顶撞吧,其实也没有,她只是总有一大堆理由叫你有火发不出。
左妙语看见左滴到来,冷笑道:“六妹妹是过来看光景的吧?若非如此,我就给你个大线索。”
她扭头恶狠狠瞪着左远,努努嘴:“瞧,就是他,他就是杀害我娘的真凶!”
左滴看到狼狈的左妙语,心头也是一叹,不管这姑娘为人如何,她对生母的感情倒是真实赤诚,只是左远亦是孙姨娘的亲生儿,为何却……
“妙语姐姐,为何你一口咬定远哥哥是真凶,他分明也是孙姨娘的亲生子啊?”想到便直接问,左滴对此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左妙语惨然一笑:“亲生?亲生又有何用?自打养到二夫人身边,他早就忘记还有个亲娘了吧。不对,”她话锋一转,“他不会忘了亲娘,因为他有恨啊,他比谁都恨不得娘死!”
“为何?”左滴眼睛一亮,追问。
“因为……”
“住口!”突如其来的怒喝打断左妙语的话。
左滴惊愕看去,发话的竟是一直闷不吭声的左远。左远此时双目通红,表情狰狞,似要择人而噬。
左妙语忽的笑了:“呵呵,你心虚了?没想到那件事我也知情吧?六妹妹,你不是帮大伯父查案吗?我就来告诉你真凶的目的!”
她指着左远,含恨道:“他,去年勾搭上外面不三不四的狐狸精,被娘知晓后,担心东窗事发连累到他的前程,故而将他训斥一顿。谁知他却怀恨在心,竟然狠毒到弑母,连qín_shòu都不如!”
左滴听得目瞪口呆,不等其他人反应,紧接着问:“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为何他现在才要弑母?”
“因为娘威胁二夫人,要将他要回身边。他早将二夫人当作生母,根本不想回去!”左妙语语气激动。
左滴猛地一拍双手:“这就对了!我早就猜到凶手便是他,只是苦于没有动机。妙语姐姐这一席话,可算是解我心头疑惑。”
左远猛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左滴,其他人同样如此。
“胡闹!”左老太太重重将拐杖一砸,怒视左滴,颤抖着将手指着左妙语,“远儿怎么可能是凶手,就凭这丫头的一番胡言乱语?”
左滴神秘笑笑:“当然不是,我已找到远哥哥是凶手的决定性证据,他行凶那日太过仓促,没有将现场打扫干净。看到那东西之后,我便知晓凶手是他,却一直苦于找不到动机。如今动机有了证据也有了,只待爹爹回来便能将他定罪。”
左妙语急切地看向左滴:“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拿出来叫他无话可说!”
左滴摇摇头:“那可不行,若是被人偷偷调换或是销毁就糟糕了。”
“明日再押我去见官,可行?”
蓦地,左远突然说道,他声音有些沙哑颤抖,脸上重回一片平静。
不过是个少年,此刻瞧上去却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不行,你定是想逃跑!”左妙语声音尖锐刺耳。
左远淡淡道:“不会跑,既然案子已经查清,娘应该也能入殓。待给娘磕头守灵之后,我会亲自去官府说明自己的罪状。”
“远儿,你……”左老太太焦急的伸出手,一把拉住他胳膊,“难道真的是你?”
左远环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左滴脸上,不再是初见时的阴沉模样,而是有些释然:
“是的,我承认了,娘是我杀的。”
……
离开书房后,左滴便派人将父亲叫回来,将这件事详详细细道与他。
左章恒听的唏嘘不已,没想到虎毒尚不食子,子毒起来却能狠下心弑亲母。
左滴又道许是幡然悔悟,左远要求为生母最后守一夜灵,明日亲自去衙门请罪。
左章恒同意了,道浪子回头金不换,便给他这最后一夜。只是必须派下人将左远看仔细,别让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时候跑了可不好交代。
左滴信誓旦旦道,届时将家中下人仆从都调去祠堂,定会守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这才作罢。
左老太爷知道真凶是左远这个孙子后,只是连连摇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可笑的是左承业,结发之妻去衙门里走了一圈儿,亲生儿子杀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家中发生如此大事,他却始终没有露面。
左二夫人带着左欣然,闭门不出,对这件事连问都没问,想来定是之前受到打击太大无心理事。
……
入夜。祠堂临时设成灵堂。
左章恒将事情解释清楚后,从衙门里领回孙姨娘的尸体,又找来道士做过法事,将其入殓。
之后众人散去,只留下左远一人,孤零零的跪在孙姨娘的棺材前。
他面无表情的将一张张纸钱扔进面前炭盆中,动作平缓且仔细,仿佛在做一件无比精细的活计。
身后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左远没有回头,只持续之前的动作。
“你这又是何苦……”幽幽一声叹息,左滴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六妹妹此话何意?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儿有什么苦不苦的。”左远没有回头,语调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