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位中,沈贵人一心想叫妹妹沈子菱找个好婆家,可妹妹参加了几年,却都没得什么重视,今年见妹妹最铁杆儿的闺蜜,那云侍郎的千金也一起参加,听说在摘星楼还挺受欢迎,此刻眼珠一转,笑了笑,开声:“太后,可别说,赫连贵嫔这次伴宴的云小姐,倒是很厉害呢,颇有几分郁小姐的风头,听说一进摘星楼,许多世家公子都派下人去问个没完呢。”
云菀沁一听,身子一倾,悄声对隔壁的沈子菱,低低道:“你姐姐这是要把咱们两个捆绑销售?”
沈子菱也明白了,一听,姐姐这是想要自己沾沾云菀沁今儿的光,增加嫁出去的机会呢!这个姐姐,还真是……
贾太后一疑:“云小姐?哪位云小姐?”
蒋皇后看了一眼云菀沁,禀道:“回母后的话,是兵部左侍郎家中的长女。”
赫连氏暗中将云菀沁裙衫一拉。
云菀沁立刻伶俐起身,垂首莲步出席,拜伏于地:“云氏菀沁,家父兵部左侍郎云玄昶,天大福分受邀今年撷乐宴,恭祝太后,芳龄永继,笑口常开。”
达官贵人的千金太多,美貌聪慧的也如过江之鲫,贾太后见那沈贵人提出来,也就是随口问问,问完了便叫她下去,没料这女孩儿的祝寿词倒是不一样。
一句“芳龄永继,笑口常开”叫她一怔,其他人都是些宏伟正统的祝寿词,什么鹤寿添寿、奉觞上寿、海屋添寿、松林岁月……好是好,却总像是缺了点儿烟火气,这女孩儿的祝寿词,却正搔到了她的心坎上。
是啊,芳龄永继,笑口常开,尽管朴实无华,却又真挚,是世人真正想要的。
贾太后不觉道:“你抬起头来。”
云菀沁抬头,粉雕玉琢的香腮微微透红,却没有半分迟疑。
要说第一次见到大宣最尊贵的老人,完全不紧张?那是骗鬼!虽然比人家活多一世,但她前世也没见过太后。
她只当贾太后是家里的童氏,这么一想,倒也松弛了不少,两个笑涡也是徐徐绽开。
贾太后见她年龄虽然不大,相貌也不见得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但气态动人,笑得甜美,完全不怕自己,尤其一身打扮和妆容,倒是新奇,心生好感:“你那祝词甚得哀家欣喜。”
云菀沁灵光一现,笑意盈盈:“除了祝寿之词,臣女也为太后备了寿礼。”
前天夜里,章德海来邀请她进宫赴宴后,她就考虑过,要不要准备寿礼,那撷乐宴虽然不是正经的寿宴,可毕竟是寿宴之后举办的私人聚会,沾了贾太后寿诞的光,于是她花了一天,准备了几样寿辰贺礼,先安置在皇城外,由守城宫人看管。
贾太后一听,很有几分惊喜,这些年,收够了臣子与外邦那些大阵仗的礼物,还不知道一面之缘的小丫头片子能送什么呢,倒是来了兴趣:“好啊,哀家就等着瞧你这丫头的礼。”又叫朱顺去帮忙拿。
郁柔庄轻嗤一声,太后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些年最大的一件寿礼,还是西域邦国进贡的一座城池,用寿礼来巴结人?你爹爹俸禄有限,看你又能送出个什么金山银海!
说巴结也不是,云菀沁进宫是抱着一种到别家做客的心理,只觉得既是做客,空手而去,不成礼数,再说自己还是第一次去,更不能失礼,先准备礼物总不会出错,这会儿既与太后有缘对话,何必浪费了那礼物?这般一想,昨儿准备的礼物当中,有一件,正好适合太后,吩咐太监朱顺几句。
朱顺听了云小姐的话,领着几个太监和大内侍卫下去了。数刻之后,两名太监抬了一座东西上来,像是一块板子,高约半人多高,宽约五十来尺,下面露出两个脚,外面罩着一层红绸子,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贾太后身子板竟情不自禁往前一挪。
云菀沁款款上前,素手一伸,“刷”的将红绸扯了下来,一座小屏风伫立在众人面前,顿都一呆。
郁柔庄脊背本来挺得直直,此刻嘘一口气,靠了回去,唇角浮出一丝讥嘲之意,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竟拿太后当成了乡下婆子?一扇屏风竟然当做寿礼!喜欢出风头,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耐,要是不抢这个风头,指不定还能留个好印象呢。
席间的世家男女们见那寿礼是一面屏风,面料质地乍虽精贵,但也不是什么天下一绝,图案是什么就更是懒得仔细看,并没多放在心上,却听上座传来声音,语气还含着欣喜:
“咦,这个……”
贾太后站起了身子:“……快,将屏风拿近点儿,让哀家仔细瞧瞧。”
朱顺连忙招手,两名太监将屏风移到水榭内的凤目下。
屏风为蜀绣所织,色彩有着蜀绣独有的鲜艳靓丽,细腻工整,每一处针脚都几乎天衣无缝,几无破绽,又结合大宣时下流行的双面拱形绣法,就是图案呈现立体状。
屏风上,是一副“四季长春百花齐放图”,牡丹、芙蓉、月季、桂花、芍药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齐齐葳蕤盛开,富丽明艳,栩栩如生,花朵儿饱满又真实,从那屏风的绸缎面子上微微鼓出,几乎以假乱真!
贾太后这辈子有枯草热的毛病,几乎不能接触花卉,可是一般正常的女子又哪里有讨厌漂亮花儿的呢,毕竟是个遗憾。
这会儿一见,正正是将她求不得的送到眼前,比送她金山银海还要惊喜。
贾太后亲自从案后走出来,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细细的,一点点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