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剩慕扶疏和杨惟爱的时候,慕扶疏再也忍不住,讪讪道:“阿娘……”
杨惟爱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怎么,被阿娘复杂的身世吓着了?”
慕扶疏上前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没有,我不管阿娘身世如何,你总是我的阿娘。”
杨惟爱笑笑,轻拂着慕扶疏的额发:“对,我是你阿娘,是大隋的大长公主,我的女儿将会成为大隋的皇后。”
慕扶疏心中很乱,杨惟爱比她想象中坚强,也比她想象中知道的多,更比她想象中有计谋……
慕扶疏还知道她是自己阿娘,不会对自己不利。
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喜珍在殿外扬声道:“公主,天快黑了,宫中事宜还请公主出来做个定夺。”
杨惟爱闻言拉着慕扶疏踏出殿门,还没来得及和喜珍说话,周水根匆匆跑来了,他似乎受了伤,脸上带着血迹。
杨惟爱脸一沉:“这是怎么了?”
周水根有些狼狈道:“是后宫的娘娘们,本来是按照公主的意思遣散的,有几个却是彪悍的很,闹了起来,还动了手……她们是女眷,臣等……动不得……”
杨惟爱被气笑了。后宫的女人们倒是胆大,居然不怕死。
慕扶疏也饶有兴致道:“走,去看看。”话说她还没见过宫里的娘娘们撒泼呢。
这个皇宫确实不大,和故宫根本没法比,慕扶疏还没走多少路就到了掖庭宫。此时宫门口乱糟糟的,数百士兵围在宫门口,里面吵吵嚷嚷的,都是女人尖利的声音。
杨惟爱眉头紧皱,站在外围大声道:“都绑起来堵了嘴!”
话音一落,先是一阵静默,接着让出了一条道。杨惟爱和慕扶疏走进去,几个士兵见长公主发话,如狼似虎般冲过去,抓鸡崽般将闹得最凶的三个女人抓了起来。那三人先是一愣,接着又开始尖叫,口口声声:
“本宫是博陵崔氏……”
“本宫是陇西李氏……”
“本宫是荥阳郑氏……”
杨惟爱冷笑:“王氏都被我灭了,我还怕你们区区几个宫人不成?五望七姓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如今不过是弃子!就算我杀了你们,你们的家族也不会说一个字!”
这下不用堵嘴,三位娘娘都老实了。中间一位穿着水红抹胸长裙的女人抬起头恨恨道:“就算让我们走,也要让我们把宫中器物拿走,就这样赶出去是何道理?当初我们进来时可是带着嫁妆的!”
杨惟爱慢悠悠道:“你们的嫁妆是给王家的,与我杨氏何干?如今这皇宫是我杨氏的,这天下也是我杨氏的。宫中的东西我愿意给就给,不愿给就留下,要你们多嘴!”
说完冲着那几个士兵努努嘴:“送到城外姑子庙落发,谁敢踏出庙门一步格杀勿论!”
“诺!”士兵回答的很响亮,三位娘娘一下子瘫坐在地。
虽然她们年龄都已三十出头,好歹也有二三十年好活,却要生生葬送在尼姑庵里,这让她们如何愿意。挣扎不开,都放声大哭起来。
水红衣服的女子突然大骂:“杨惟爱!你以为你还是什么长公主?当年活该被崔崇瑜休了,灰溜溜逃出长安,现在还居然带会来一个野种,说是崔郎的孩子,谁信……”
慕扶疏上前一脚就将那女人下巴踢脱臼了,她口大张着,涎水不由自主往下滴落。
杨惟爱走到她面前仔细看了半晌,恍然大悟:“是你呀!”
慕扶疏眨巴着眼睛看她,杨惟爱笑了:“这是李氏的庶妹,倒是比她长得好看些。”
可不是,不是一个娘,当然要齐整些。
“怪不得你叫崔郎叫的这么亲热,本宫记得当年你和王钰都喜欢崔郎,你们两还好的一个人似得,整天琢磨着怎么对付我,怎么,王钰嫁崔郎的时候没把你充作滕妾?”
李氏双眼似要冒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杨惟爱。
杨惟爱接着道:“还以为你对崔郎情比金坚呢,到底还是入了宫。我们相识一场,送你出家也确实太不近人情,这样吧,我那里还缺营ji,你这两个姐妹也托你的福与你一同去,也有个伴儿。”
周水根擦了擦脸上被指甲划破的伤口,往李氏身上啐了一口,对那几个押着她们的士兵道:“还不快带走!”
三位金尊玉贵的娘娘充了营ji,剩下几位缩在一旁想浑水摸鱼的,此刻都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缩到地底下去,别人都瞧不见自己才好。
杨惟爱看了她们一眼,冷笑道:“怎么,你们也想去和她们作伴么?”
“不不不,大长公主殿下饶命啊!”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四五个人相携着跌跌撞撞跑了。
杨惟爱看着她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暗沉。
杨惟爱看着这些女子,她们大多二十出头三十不到,此次留得一条命在,也不知家族能不能接受她们,若是不接受又该怎么生活……
“大娘心软了。”杨惟爱没有回头看慕扶疏,自顾说道:
“阿娘当年仓皇出逃时连她们都不如……我还记得当时身上都是晨风的血,陈统领背着昏昏沉沉的我从侧门出逃,我那五千府兵在后面抵挡追兵。很多宫女和侍人就在我眼前丧了命。我的家将部曲有很多跟着我走了,家人没来得及逃出,最后都被王贼诛杀,就在长安城外,鲜血流了一地,那些忠心的臣子们的鲜血浸透了长安城外十里方圆,如今那里的土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