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申酉之交,一轮上弦月斜挂在西边的天空,清冷的月色映照下,但见运河边上的野草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霜,气温在十度左右,寒意侵肌。
徐晋掏出怀表打开盖子,铜盖翻起时发出哐的一声,静夜中特别清晰,朦胧的月色下,只见怀表的时针刚好指向了五的刻度。眼下正值早上五点,恰好是黎明前最安静的一段时间,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正当徐晋剑眉轻皱的时侯,运河上游终于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响,一个黑点顺流而下,快速往这边接近,原来是一艏小渔舟。
渔舟越来越近,船头上忽然亮起一点微弱的火光,并且划了三个圈,徐晋身边的赵大头也连忙亮出了火折,一上一下地晃动了三次。
很快,小渔舟便靠岸了,谢三枪和皮十一两人便机灵地从渔舟上跃了下,后者低声禀报道:“启禀大帅,通州城头上挂的是大明旗帜,并未曾被鞑子攻破,鞑子的营帐就驻扎在通州城的西面,根据帐篷的数量估算,兵力也就五六千人吧。”
徐晋点了点头,对着王林儿打了个手势,后者回头一挥手,低声道:“出发!”
“出发!”
“出发!”
命令一层一层地传达下去,三千神机营军卒牵起马缰,一个跟着一个,在朦胧月色的照明之下,悄悄地往十里之外的通州城摸近,所有马匹都戴了笼头,四蹄也裹上了棉布,所以行进时动静很轻。
约莫半个小时后,神机营静悄悄地摸到了距离通州城两里左右,黎明前的天地一片静寂,视线可及之处,能见到鞑子营地中的火光,还有值守士兵在来回巡逻。
“上马!”王林儿一声断喝,神机营所有弟兄立即翻身上马,燧发枪的击锤卡嚓地拉开了。
“出击!”一声惊天的咆哮打破黎明前的宁静,紧接着是炸雷一般的马蹄声,三千神机营像一条怒龙直扑鞑子的营地,杀气激荡!
轰鸣的马蹄声不仅把睡梦中的鞑子惊醒了,也把通州城头的守军惊醒了。
“敌袭!”尖锐的报警声分别在鞑子的营地和城头响起。
两里的距离眨眼即至了,不过鞑子的反应也是极快,纷纷冲出帐篷飞身上马,然而迎接人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炙热铅弹。
砰砰砰……
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刚刚集结起来的数百名鞑子骑兵当场被割麦子般干翻了一大茬,枪声、惨叫声、马嘶声大作,鞑子的营地登时秩序大乱。
鞑子的将领哈丹巴特尔满脸的络腮胡子,打着赤膊从主帐中冲出来,手握一棒狼牙棒,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背,口中叽哩呱啦地大喝,凌乱的鞑子骑兵开始纷纷向他靠拢。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高速的铅弹从郭金雕那支燧发枪的枪口射出,飞越近一百米的距离,准确无比的击中了哈丹巴特尔的太阳穴,后者当场脑袋开花,估计天灵盖都被掀起了,直接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卧槽,是条大鱼啊,老郭你这手枪法羡慕死老子了!”赵大头眼红道。
郭金雕嘿嘿一笑,重新填装子弹,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时王林儿已经率着弟兄们直接杀入了鞑子的营地,枪声急如骤雨。
通州城头上的守军这才意识到是友军来援了,不由大喜过望,通州卫的指挥使苗新闻报后急急赶来,趴在垛口住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城外惨烈的战斗,晨风把刺鼻的硫磺味送上了城头。
这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加上朦胧的月色,分明看到一支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在鞑子的营地中左冲右杀。
“燧发枪,全火器全骑兵,他奶奶的,是神机营,哈哈哈,是神机营,弟兄们,神机营偷了鞑子的营地,快开城,助神机营的弟兄一臂之力!”苗新兴奋地大笑道。
隆隆隆……
通州城的城门打开,指挥使苗新,指挥同知廖发亲率三千通州卫杀了出城,由北边夹攻鞑子大营。
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鞑子的将领哈丹巴特尔一开始便被郭金雕点了名,指挥系统等于残了一半,再加上遭到突然袭击,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准备都处于劣势,完全落于下风。
不过,鞑子骑兵的战力还是不用小瞧的,渐渐稳住了阵脚,幸好通州卫这时开城杀出来,与神机营南北夹攻,鞑子终于抵挡不住了,全线崩溃,四散逃命!
砰砰砰……
枪声此起彼伏,硝烟四起,神机营的军卒纵马追杀,不少鞑子在逃跑时被射杀于马下。
当朝阳在地平线升起时,战斗基本结束了,通州城西门外尸横遍地。徐晋在亲兵的护卫之下,踏着血迹斑斑的泥土行入鞑子的营地。
但见鞑子的营地中到处是丢弃的兵器和马匹,还有被鞑子抢掠来的粮食和各类物资,只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神机营一众武将均喜笑颜开,赵大头捋了一把大光头嘿笑道:“大帅,咱们这次真他娘的赚大发了,正如大帅所讲,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这次冒险真他娘的值了,光是金银就缴获了好几万两呢。”
徐晋心中却无多大的波动,这些金银、米粮和物资都是鞑子沿途抢掠到的,自己现在只是把属于大明百姓的东西抢回来而已,倒是缴获的两千多匹战马才是鞑子自己的财物!
“大帅,这位是通州卫的指挥使苗新,这位是通州卫指挥同知廖发!”徐晋正四处巡视着,王林儿便把苗廖两人带到面前介绍道。
徐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