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诩嘴唇动了动,看着眼前的季书衡,没有出声。
“梦想,你觉得,这是我的梦想吗”他忽地轻笑,随后道“或者,这能跟梦想牵扯到一起么。”
“随便你好了,总之,现在的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季书衡指着在场几人,摊了摊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你的时间不多了。”季书衡认真道“把握好这个机会。”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一旁被黑刺束缚住的季书义身上,嘴角含笑,看的后者略微有些不自在。
风九心和太叔忌走了过来,他们的气机有着明显的虚弱,哪怕同是纯阳境界,那也是有差距的,而这份差距,便足以让生死在顷刻间产生。
蔺观海身上的气势依然很足,哪怕手里只剩断刀,可那股劈天斩地的锋锐之意依旧刺得人皮肤生疼,仿佛战意不屈的女武神。
季诩看着他们,然后抬脚,没有犹豫地走向一旁的战台。
虽然不确定,但以他对季书义的了解,眼前这个看似完全没有了办法的中年人一定还有后手,他不可能将局面置于危险的境地,相反的,季诩现在对季书衡却感到完全陌生。
对方看着很淡定,明明是成仙这种很焦急的事情,明明在一开始就失去了筹划的先机,人间三奇并没有集齐,换句话说,他的道途其实已经断了。
前提是自己只要不死。
季诩脚步微顿,心中的不安与疑惑在此时忽然碰撞到了一起,他好像抓住了一道亮光。
他缓缓转头,看向那道就站在背后不远的身影,对方冠冕下的那双眼神平静而淡然,眼眶里,没有原本的暴虐与残忍,反而好像,有种将要得逞的快意和一切都在掌握的算计。
在看到季诩的目光后,对方冲其轻笑,带着几分鼓励,也有几分安慰,像极了在儿时还小的时候,季书衡也是偶尔会出现这种表情,那种亲近感,在此时却感受不到了。
季诩略微点头,重新走向战台,只不过这次的脚步明显稳了很多。
因为他忽然想通了,为什么季书衡会那么平静,即便知道自己不管杀多少人都不会成功。因为季书衡他根本就不怕死,或者说,他今天来这摊牌,就没想着要活着离开。
这种笃定,就在刚刚的眼神之中,他才忽然想明白的。
战台不过一米多高,走上几步台阶,便走到了中间位置。
天空之上因为众多纯阳激发的域而导致有种灾变来临的灰蒙感,雷电隐没在其中,隐有风声呼啸。
战台之下,蔺观海看着这个年轻人,他就像是一把刀,倔强而无畏,也曾在自己手上磨过。
季书义的目光微微闪动,他的确存有后手,只不过需要借助天道的天谴力量,只有那种非人的力量才能杀死此时站在身旁的男人,因为对方同样已经非人,即便是集合再多的纯阳强者,那也不是能够以数量来奠定胜负的。
他对身边的人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才更想让他去死。
因为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只要他存在身边,就是不安定的因素,这也可以说是季书义心中的恐惧,在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就已然种下了。
季诩安静站着,好像是在等人一样安静。
他的心绪平静,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想到,如果真有一天自己要去拿回枷给自己的名号的时候,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
而当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一路走来,有值得回首的,会有快乐、遗憾,甚至还有悲伤。
但在此时,俱都平静下去,如同一潭池水那样,沉静了下去。
季诩脸上还带着一点笑容,一年多的时间说不上长,但也决不能算短,在这段时间里经历过的,足以让他成长,让他学会无论在什么时刻,都要表现地从容。
即便不能从容以对,那也要自己表现的漂亮,不能失态。
即便是将要面对生死。
他探手入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带着群山纹路的精致烟盒,以及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煤油打火机,很熟悉,算是他收集的唯二战利品。
他不会抽烟,此时也没想过要抽,只是叼了一支在嘴里,手指在打火机的盖子上不断摩挲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沉稳。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书衡问道。
“不会抽。”季诩回道。
“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小双怎么样了”
“很久没联系了,找不到她。”
“只要用心,想要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是么。”季诩沉默着,说道“为什么”
季书衡一愣,他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疑惑,但他知道,对方问的并不是自己今日的举动,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既然这么多人都想让我死,那我就遂他们的心意好了。”季书衡淡淡道,声音却恰好只有季诩能听得到。
“能活着,干嘛要死。”
“当黑暗的边缘被掀起了一角的时候,它就失去了隐藏的价值,而光明早晚会照耀过来,苟且已经没有了意义。”
“意义重的过生命么,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嘛。”
“那是对你而言,你适合永远站在阳光之下,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