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茶,两碟点心。
林嘉若坐在练武场一角,悠然自在地欣赏着场中英姿。
寒星点点,银光耀耀。
没想到大哥哥枪术也这么好,舞起来如瑞雪飞舞,梨花纷落,好看极了。
不过刚才舞长刀也很英气,果然人长得好看,干什么都赏心悦目。
最后一块点心下腹的时候,长枪送出,堪堪停在了燕望西咽喉前三寸处。
胜负已分,林嘉若兴奋地鼓起了掌。
长枪收回,信手往身后一掷,精准无误地插回兵器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倒在地的燕望西,冷冷道:“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没有了!”燕望西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又不傻,最擅长的刀和枪都输了,其他兵器还有什么好比的,非要十八般都被虐一遍才学会做人吗?
“就这点本事?”林致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眸微阖,明明没有流露出任何鄙夷轻蔑的神色,却让燕望西有一种被看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堂堂热血男儿,岂能受此侮辱!
燕望西瞬间从地上弹跳起来,冷笑道:“这些不过匹夫之勇,我燕氏战场杀敌,凭的可不是刀枪剑戟!”
燕望西站起来的时候,比林致之还要高上约摸一寸,照理应该不输气势。
可那人仍旧目光低垂,双眸微阖,只在听他说完话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眸,道:“选你擅长的!”
淡淡的一眼,淡淡的一句,又将他打入了尘埃中。
燕望西恨恨地咬牙道:“就比行军布阵!”
行军布阵?林嘉若心中一惊,直起身子向练武场中两人望去。
燕望西常年跟随燕怀征战,就算还没到燕怀的水准,也不会太差;而大哥哥虽然曾在杭州军待过一年,可没领过兵啊!
比行军布阵,确实是燕望西更占上风啊!
林嘉若不由得担忧地望向林致之。
林致之却浮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听闻小将军一直追随燕将军征战,因年纪尚幼,经验不足,又兼勇猛善战,多作为前锋。”
燕望西皱眉道:“我既然敢跟你比,还用你操心我有没有领过兵?”
林致之轻笑道:“小将军自然是领过兵的!去年八月初七,因燕将军负伤,小将军领兵一万,与甘明琮正面交战于唐林县——”
他停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变了脸色的燕望西。
“燕军一万,对阵靖南军五千,结果主将负伤,损兵三千,被迫撤离代州——”清脆的嗓音响起,练武场中两人回头望去,林嘉若正含笑走来,眉眼弯弯,洋洋得意。
“燕军原本占据河东道北面六州,代州尤为紧要,因唐林一役失了代州,导致沂州和蔚州也相继失守,剩余三州孤立无援,燕将军只得下令撤出河东道——”
她嘻嘻一笑,继续说道:“燕小将军不过和甘明琮对了一阵,就将大半个河东道拱手相让了呢!”
唐林一战,确实是燕望西的心头大恨,事后还因此和嘲笑他的陆坚打过一架。
可此时见她笑容顽皮、如数家珍地道来,不知为何,就是气不出来。
“唐林一役,天时,地利,人和,我一个都不占,甘明琮又非庸人,输了也不丢人!”虽然当时恨得不行,事后,燕望西也逐渐接受了。
为将者少有不败的,便是燕怀也曾败给过赵秉义。
林致之微微一笑,道:“你要比行军布阵,不如就以唐林一役为例,你持甘军,我掌燕军,如何?”
林嘉若愣住了。
唐林县那一战的战报,她研读了不下百遍,甘明琮固然作战勇猛、用兵如神,但也确实占尽天时地利,无论重演多少次,燕军都是劣势。
大哥哥是不是太自负了?
林嘉若眼中的自负,在燕望西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好!”他大喝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反败为胜!”
林致之面带微笑,重新取了长枪,枪头着地,几番横竖,便将唐林战场的地形大致画在了地上。
林嘉若惊讶地哥也研究过唐林战役的战报啊!
燕望西对那一战印象最深刻不过,此时见地形图渐露,神色也亢奋了起来,提枪一同补上。
地形图画好后,便是布阵。
战场就在唐林县西、沙河东岸的一处平原。甘军位东,背后是一片缓坡,坡上有林;而燕军位西,背后是正处汛期的沙河。
双方的兵力则是燕军一万,包括骑兵五千和步兵五千;甘军仅有骑兵五千。
当日甘明琮使用的战术阵法对地形利用得十分彻底,林嘉若只瞄了一眼,便知燕望西依样用了。
可当目光挪到西面时,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燕望西听到动静,抬头望来,不由得惊呼出声:“偃月阵!”
燕望西当日对阵用的是鹤翼阵,以骑军为两翼,步军居中,因为人数是对方的两倍,足以左右包抄。
但眼下林致之布下的阵法形如弯月,同样是步军居中,骑军据其两端,只是比起鹤翼阵来,显得不怎么对称。
鹤翼阵对主将的作战能力要求甚高,然而,偃月阵的要求更高。
燕望西冷笑一声,道了声“好”,便发起了进攻。
甘明琮用兵注重主动出击,唐林一战也不例外,借树林掩护,自缓坡上奔袭而下,势不可挡。
然至坡下时,林致之阵型转动,以厚实的月轮相抗,挡下了这一击。
随后,无论燕望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