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年纪人就应该多出力,你这几年胖了不少,自己应该知道吧?”我心想这还用你说,自从开始当牌商,我这三年的体重从130斤增加到了145斤,一是赚钱多心情好,二是在中国和泰国都经常下饭店,大吃二喝,想不胖才怪。
几具尸骨挖出来,沙明徒手把它们在地上摆出人形,整整齐齐的五六具。我问他不戴手套会不会被细菌感染,沙明笑着说已经习惯,只要不割破,手上没有伤口就没事。阿赞达林康坐在这几具尸骨前开始加持,这应该是怨气不大的,不然的话,也就不用沙明抓泥土来分辨位置,阿赞达林康直接就知道了。我问高雄,那第一具尸骨是当年被蛇头用铁锹活活砍死,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高雄说:“谁说没有怨气?只是怨气比较小而已。人和鬼都有不同的性格,并不是所有意外死亡的阴灵都有很大怨气,如果此人生前福报厚,就算横死也有可能直接转世;要是生前就经常心存怨恨,就算是病死也有可能变成厉鬼。”
阿赞达林康加持了十几分钟之后,就示意沙明可以埋葬了。沙明找出一块大白布,我和高雄共同戴着手套,把这些尸骨捡进去,兜着运到坟包那边,找个地方挖出大坑扔进去填平。这片乱葬岗区域不小,我们四人走出半公里左右,忽然从树林中蹿出两只野兽,直朝我们跑过来。
“啊——”我吓得大叫起来,也看清了是两只野狗。原以为沙明会立刻拿枪射击它们,没想到这两只野狗似乎看到人多势众,半路居然转了个弯,又一头钻进树林。沙明忍不住笑起来,高雄也拍拍我的肩膀:“小子,看来你可能会见识到什么叫狗踢足球。”
提到“狗踢足球”四个字,我似乎觉得他以前跟我提到过,想了想,好像是我刚开始干牌商的时候,高雄对我讲过。几年过去现在才又提起,要不是记性眼好,换别人早就忘了。那次还是在阿赞拍的家里烤死婴,说这种难产或者很小就夭折的婴胎都是在乱葬岗里捡到,又说泰国的乱葬岗越来越少。
我们四人走进那两野狗逃去的位置,大概走了两三里地,沙明又指向左侧,说在那里。可我并没看到有什么动静,跟着走过去,穿出这片树林,就看到有片空地,只有杂草而无树木,几只野狗正在来回奔跑打闹。看到有人来,都站在原地不动,警惕地看着我们。这几只野狗什么颜色都有,黑的,灰的,黄的,黑灰的,灰黄的,个个都竖起耳朵,眼睛瞪得溜圆,还咧嘴呲牙,模样挺凶恶的。
沙明把后背的那支五六式半自动拿下来,拉上枪栓,平端起来对准最近的那只野狗。瞄半天后“砰”地开了一枪,那野狗就像被棍子击中脑袋似的倒下,另外那几只野狗同时身体发震,然后掉头就跑,转眼就不见了。
“找找有没有足球!”沙明笑着说。我没明白他和高雄所说的“足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隐隐觉得是不是指那个。四个人迈步走进草丛中,忽然我脚底下似乎踢到东西,似乎看,却又是颗人的头骨,但颜色并不是青灰,而是灰白色,似乎被清理过,挺干净的。被我踢得在草丛里滚了几滚,正面朝上,两个大黑窟窿正对着我,好像对我踢了它很不满意。我后退几步,高雄和沙明走过来,两人互相看看,都哈哈大笑。
高雄再拍拍我的肩膀:“没看到狗踢足球,倒看到你在踢,也没白来!”沙明笑得更厉害,就连阿赞达林康也笑了。这回我才彻底明白,所谓“狗踢足球”其实就是指在乱葬岗附近生存的那些野狗,它们专以吃尸体为生,有的也在坟地,把那些埋得浅或者土层流失而露出盖板的棺木先掏出洞,再掏烂侧板,最后将整口棺材全都搞烂,再去吃里面的死者。要是在乱葬岗就更容易,那毕竟不是正规坟场,大多为抛尸地点,很多尸体就用破席一卷扔过去,再也没人管,野狗们吃得更容易。
后来,这些尸体只剩下骨头,野狗们在嬉戏打闹追逐的过程中,难免会在众多尸骨之间跑过,把各部位的骨头踢得到处都是,有时候当然也会碰到头骨,看起来就像人在踢足球。
在草丛中行走,我对高雄说:“小心脚下,高老板,不然你也会踢足球。”高雄嘿嘿笑着说不会,他很仔细的。我奇怪地问这里距离刚才的坟包和尸坑至少有一公里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范围。
沙明回答:“因为当年的难民太多,至少有几百名,能想象得出可是个大部队,而蛇头和他的手下们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人,要把这几百人全都杀光,还真是不容易。难民们会四散奔逃,会随处躲避,甚至还会反抗,这样就把范围扩大到几公里甚至更多。而蛇头们为灭口,必须把这些人全都杀光,很费时费力,所以几乎到处都有。”我点点头,心里在想象当年的场景,肯定相当惨烈。
忽然,阿赞达林康站住脚,朝左侧看了看,让我们往那边走。来到一处断崖下面,阿赞达林康盘坐在草丛中,开始念诵经咒。此时正值下午四五点钟,太阳晒得很猛,我又爱出汗,顺着额头往下淌,高雄和我来到几棵树下乘凉,打开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告诉我不要大口喝,小口地抿就行。沙明也走过来,只有阿赞达林康自己坐在烈日下。
“这样不太好吧?”我说道。高雄说那你就在旁边看着,我看了看沙明,他也掏出香烟点燃吸着,心想助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