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可以转告那位算命先生,尽量少断顾客的生死。”高雄回答。我很奇怪,连忙问什么意思,高雄有些不耐烦,说就是字面的意思,泰国学久了,就听不懂中国话了吗?我说当然能听懂,但为什么要这样。高雄说你照做就是,当然也可以不转告客户,都不关系,说完就把电话挂掉。
我还在回味高雄的话,考虑半天,觉得他可能有两层意思,一是这么大的事算不准,顾客说不定会发火,甚至回来砸他的店都没准,到时候也许会赖到我身上,说供奉物不起作用;二是听说算命者给人断生死会折寿,但我觉得这条对郭大师应该不太适用。他连顾客有没有脚气都算不出来,还生死,那不是开国际玩笑嘛。
两天后,我收到快递包裹,本来不想打开检查,但从没见过人胎路过,还是很好奇。就把包裹拆开看,是个深红色的小木盒,盒盖上用白色颜料写着几个大大的符咒。打开盒盖,里面是个很小的婴胎,双腿屈在胸前,两臂弯曲,头大身体小,但整个婴胎比我的手掌大不了多少。整体都像刷过金粉似的,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两只眼睛是黑色的,不知道涂的颜料还是本来就有。
扣上盒盖,我把包裹再次用胶带封好,给郭大师的徒弟小赵打电话,他让我现在就可以过去,正好师父在店里。我把包裹装进背包,拎着出门打出租车。路上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还以为是晕车,刚想让出租车司机慢点儿开,没想到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差点把骑电动车的老头给撞上。司机汗都下来了,再开的时候对我说:“幸亏没撞上,不然这半年都得白干。”
从我家到怀远门很近,从车里出来还是很晕,进了“卜灵堂”,看到郭大师和小赵正在坐着聊天,我把包裹拿出来放在桌上,郭大师立刻让小赵看好店,跟我进了里屋。在小卧室里,郭大师打开包裹,露出小木盒,问:“这白色的字是装饰用吗?”
“不是,这是一种禁锢阴灵的符咒,”我告诉他,“小木盒平时别换,就用它来装人胎路过,这张纸上面有详细的做入门、供奉和禁忌,你先仔细阅读,吃透了就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开始做入门仪式,之后就可以开始供奉了,用什么供品,纸上也写得很清楚,不要忘了时不时更换新鲜的。午夜可以用经咒许愿,告诉它成愿后你会给什么,到时候真的如了愿,就必须得兑现承诺,不然它有可能会生气。”
郭大师拿着纸,手有些发抖,我让他不用紧张,只要认真供奉就没事。又告诉他,凡是阴灵都以气为食,尤其古曼和鬼仔这类婴灵,所以供奉品当中不能少的就是米饭,要新鲜的,经常换,有时候这米饭会馊得特别快,那就是被阴灵吸食了,千万不能任其放置,要及时换新,郭大师连连点头。
从小卧室出来,郭大师拿出银行卡,让小赵到附近取一万块钱,又将之前那张七千的收据递给我。不多时小赵取钱回来,我重新开了张一万七的收据给他,并按下手印。临别的时候,郭大师握着我的手:“希望有效果,别让我们失望。”我让他放宽心,肯定不会。最后,郭大师嘱咐我此事必须严格保密,连我的爸妈也不能告诉,否则都有可能传开,还让我写在收据上。我说没问题,拿笔刷刷刷写好。
离开太清宫,晚上饭后我在屋里上网,听到客厅中放电视剧,有人说“生死有命”的台词。我忽然想起之前高雄的话,就用手机给郭大师发条短信,告诉他尽量少断顾客的生死。
“为什么?”郭大师半小时后回复。
我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高雄没告诉我,只好假装神神叨叨地回:“您最好按我说的做。”我生怕郭大师继续发问,甚至打电话过来问,那我可无法回答,可郭大师并没有,而且从此以后也没再问过。
没几天我就回到北京去了,郭大师的事也渐渐忘到脑后,半年后北京的佛牌店因故关门大吉,我才又回到沈阳,再次与郭大师联系上。那是后话,但为了保持故事完整,先讲完。
回沈阳后没什么事,这天老阚给我打电话,问想不想到故宫一条街逛逛。中国有两个故宫,一在北京一在沈阳,但沈阳的比北京小太多了,我觉得还没有两个足球场大。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就到了怀远门的门楼。老阚问我:“去太清宫看看不?”提到这个名字,我忽然想起太清宫旁边胡同里“卜灵堂”的郭大师,他从我手里请人胎路过的事也回忆起来,记得他之前说过一年后送回,现在才半年,但他始终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就提出过去看看。
和老阚出了门楼,过马路往北走,还没到那条胡同口,有两名中年妇女结伴路过,其中一人问老阚:“小伙,你知道郭大师的风水堂在哪吗?”
“不知道。”老阚显然已经把这事忘得干净。
另一名中年妇女说:“应该就在这吧,说是太清宫附近吗?”我刚要问是哪个郭大师,是不是“卜灵堂”的,从路边又走过来一名中年男子,问她俩是不是找卜灵堂的郭大师,两妇女连连点头称是。中年男子说:“我是来找郭大师还愿的,我带你们过去!”三人快步而行。
老阚低声说:“你看到没,这就是设局骗钱的,这路子电视上经常放,怎么还有人行骗呢?我俩又不是中老年人,有这么傻吗?”我却觉得奇怪,郭大师、卜灵堂……真有这么巧的事?
从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