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我不会说出去的,”陈宦已经看穿了马蹄子的举动,道,“不说了吗,我是读圣贤书的,就算不能报效朝廷,我也不会卖国求荣,出卖你们给倭国鬼子的,不过,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动手吧,也省的我再搭绳子了……”
郭小海悄悄地摆了摆手,道:“陈兄说哪里话,不管我们是什么人,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你是什么难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对我们来说,就是个举手之劳。”
“咳……”陈宦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原来,这个陈宦,就是此地王家屯的,兄弟两人,父母早逝,家境贫寒。这两兄弟,性格泾渭分明,哥哥不喜读书,老二陈宦,却嗜书如命,可从小苦学不倦。因为父母不在,陈宦便一直寄居在哥哥家里,不过除了读书,还是啥也不会,再后来,参加了两次科举,也没及第,再后来兵荒马乱的,更没了希望。哥哥看他什么生计也不会,便也开始瞧不起他,加上娶了媳妇,对这白吃白喝赖在家的兄弟更是冷眼相看了。有一回,甚至用用铁条搭在了他头上,把陈宦打晕了过去。
这陈宦,倒也是一个奇人大丈夫,醒来之后,也不记恨他的哥哥,纵然兄嫂依然恶语相向,冷眼嘲讽,他依旧是只知吃饭读书。
这不,前段时间,又到了乡试的时节,陈宦借了几两银子离家曲阜考,结果走到半路,战事爆发,天下早已大乱,别说考试了,连交通都阻塞了,进进不得,回回不来,等到几经辗转回来了,也没来拿回家了,当初走的时候,还放下豪言,绝不会再回兄嫂家吃这窝囊饭,现在潦倒回来,哪还有脸啊。
兄嫂更是冷嘲热讽,这天吃完了饭,眼看着陈宦又讪讪的过来想吃饭,扫搜啊端起桌上的剩菜剩饭,当着他的面,倒在了狗盆里,一面还叨叨着,“养条狗也能看家护院有点儿用,牛屎也该发热了……”
陈宦羞愤难当,眼看着自己也要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寄人篱下,饱受屈辱,不禁悲从中来,想一想,干脆一了百了来的干净。就这么着,才一个人在这里,准备上吊(陈宦,民国时是真有这个人的,而且早年的遭遇就是这样,不过老话说得好,人各有命,天若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志、苦其肌肤,所以增益其所不能。后来,陈宦得遇贵人,一飞冲天,成了当时数一数二的显贵人物,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郭小海听完他所说的,也颇为感慨,再看这个年轻人,不禁平添了几分好感,再看他面相,虽然悲恸郁闷,但是却没有穷酸苦相,相反,眼神中生机勃勃,透着一股子向上的英气,不禁更加大有好感呢,心觉此子将来也必将成为一方人物,于是便道:“你饱读诗书,又是七尺男儿,既然走投无路,何不去从军?眼下,列强外侵,国家危亡,去投军既能为自己挣一身功名,又是报效国家……”
陈宦一听道:“从军?哼,军队里要的都是赳赳武夫,我若是有个一官半职,但是可以带兵,说不得还能有儒将美名,可现在我是个老百姓,就我这体格,当个小兵都干不了。”
“也不能这么说,”郭小海道,“只要有本事,总会有用武之地的,军中也有很多适合你的岗位,嗯,你要是愿意,我倒是也可以保举于你,”
“哦?”陈宦不由好奇的又打量了一下郭小海,旁边的马蹄子一瞪眼道:“看什么,这是我家将军,他说保举你,那是你的造化!”
这小子也会来事儿,这回任务要是能顺利回去,连升sān_jí,郭小海或许能弄个参将的职务,这小子现在就先给封上了。
不过陈宦倒被震了一跳:“将军?”这么年轻的将军啊,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好像都有点儿不真实。要是真的有个将军保举自己,那投军做个幕僚智囊,当然是读书人比较好的出路了,混的好了的,甚至能像曾国藩、左宗棠那样的,统率大军呢。
“你……真的能保举?”
郭小海一笑,,在这儿的时间已经耽搁的不短了,索性伸手摸出了一个东西来。陈宦不禁一个激灵,郭小海拿出来的,是一把小手枪,银枪身,象牙手柄,一看就贵气非凡。
“这是毅军统领宋大帅的心爱之物,送了与我,”郭小海道,“在军中,我也是说得上话的,”这手枪的名贵,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旁边的马蹄子都瞪大了眼睛,满是艳羡。
陈宦脸上也现出了兴奋神色,显然是信了九分。郭小海接着道:“不过呢,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要想进去就能受重用,有个好前程,保举是一方面,你自己也是关键,至少,要有个投名状。”
“投名状?”陈宦一愣,他饱读诗书,《水浒传》什么的自然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投名状是什么,他自然知道。“我……我只会写写画画的,可不会杀人……”
郭小海“嗯”了一声,好像有些为难,“现在国难当头,军中需要的,都是有胆有识之士,这……眼前倒是有一件事,可作为投名状,而且,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仅可以晋身,还有千两银子,官升sān_jí,不知你可否愿意。”
陈宦犹豫了一会儿,“从来富贵险中求,这件任务恐怕也非同小可,我能做得来吗?”
他这么一说,郭小海已知这事儿就成了,便道:“放心,你不仅做得来,而且非你不可!”
陈宦一眼呀,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