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北归,抽调三千侍卫随行,本在情理之中,然而完颜阿骨打却又在云淡风轻之中下达一条口谕:“吴乞买摄政,当专心上京之战,袭扰粮道之贼寇,由朕于归途之中剿灭!”
望着阿骨打北归的尘烟,吴乞买感慨说道:“看来皇兄还是不甘心被咱们摆了一道啊!”娄室却是没有在意,说道:“如今皇庭卫队移交到了王爷手上,皇上即便心有不甘,也是无济于事!”逼宫之事既已做出,便再无丝毫回旋的余地,为坚定众人信念,吴乞买说道:“皇兄百年之后,我继任皇位,再无悬念!只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他会给我埋下多少麻烦,却不得而知?”娄室恍然大悟,说道:“粮道被劫虽为事实,但终究只是小股敌军所为。我们以此为由改变进攻方向,终究经不住推敲。倘若皇上在荡平敌冦之后将实情公之于众,恐怕对王爷声明不利!”
吴乞买点头,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眼皮底下的隐患更要早做对策才好!”就在众人为难之际,阇母说道:“以末将之见,之所以推迟攻克上京的时间,并非粮道被劫这一个原因。”吴乞买不自觉眼前一亮,鼓励道:“接着说!”阇母继续说道:“上京城内外共有十万大军,且军心坚定,城防稳固,二十万部族军虽观望不前,却也是迟迟不退,而且三河军与匹脱军并肩作战,却伤亡七千余人,已然是一场不大不小的惨败。”
先前众人忙于争夺皇位,对于现场伤亡似乎变得有些冷漠,眼下皇位之事近乎尘埃落定,注意力便重新转移到战场之上。当完颜阇母说完“伤亡七千人”的时候,在场众人依旧难免倒吸一口凉气。娄室甚至直接说道:“倘若抛开大局,只看局部,城外那支兵马最好尽快消灭!”斡鲁却是摇头,说道:“王爷刚刚摄政,朝令夕改乃是大忌!”吴乞买怎能不知其中利害,再次看向完颜阇母,说道:“你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完颜阇母继续说道:“末将以为王爷可亲临匹脱军,以表关切之情。并以此为契机,嘱咐各军统帅,越是到了最后关头,越要小心谨慎,尽可能减少伤亡!”
完颜阇母话中的含义不言自明,便是提前舆论造势,将“粮道被劫”这个理由逐渐降至次要地位,将“减少伤亡”的理由提升至主要地位。吴乞买不自觉放声大笑,看向完颜阇母说道:“先前斡鲁将军向本王力荐你,本王虽听闻你的赫赫战功,却亦是担心你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如今看来,是本王多虑了!”完颜阇母听闻受宠若惊,连忙说道:“谢王爷厚爱,谢二位将军举荐!”完颜阇母宠辱不惊,吴乞买愈发赞赏,说道:“完颜部的儿郎铁骨铮铮,不用宋人那些虚礼!”
游荡在草原上的饿狼骑兵,似乎逐渐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经过大小十四场战役之后,最初的八百多名士兵还剩下六百余人,其中阵亡五十余人,因伤病退出的一百三十多人。林冲身为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在整个练兵的过程中几乎考虑到了方方面面。随着战斗的进行,饿狼骑兵由最初的八百多人减员至六百余人,但整支队伍的框架却始终未变,杨勇、赵佗、熊辟、莫日根、吉达各领一军,但未免山头主义的形成,以及因为统兵将领的不同而导致的整支队伍建设的差异,林冲不定时进行兵员之间的调换与重组,以确保五个骑兵队之间的统一标准。
此时的饿狼骑兵,除了负责警戒的熊辟所部外,其他人都在一条小河边晾晒盔甲。战争是十分血腥的事情,冷兵器主导下的战争更是如此。行军在外,很少有机会能够安心享受明媚的阳光和清澈的河流。胶州打造的盔甲本是黑色,然而新旧不一的血迹沾染在上面却出现了一片片明暗不一的红色。士兵们卸下盔甲,将干草制成简易的刷子,认真清洗残留的血渍。清洗完盔甲,士兵们开始脱下贴身的布衣,跳入河中,一面清洗身体,一面洗涤衣物。林冲同样没有免俗,亦是跳入河中沐浴冲洗,而后更是拿出一把随身的匕首,修炼胡须。
这是杨勇从不远处走来,切下一小块香皂分给林冲,说道:“这是末将从胶州带过来香皂,一直没有舍得用!”林冲看着杨勇手中残缺一角的香皂,说道:“再有一些时日,咱们也该回去了,你这块香皂恐怕没有第二次使用的机会了,今天给大家都分了吧!”杨勇家境殷实,又读过几年书,素来干净,对林冲更是敬爱有加。听闻林冲如此吩咐,虽心中不舍,却依旧照做。大概半个时辰后之后,众人清洗完毕,赵佗的人马将先前负责警卫的士兵换下。清洗干净,士兵们的面貌焕然一新,此时虽然艳阳高照,但林冲却并没有给士兵晾晒布衣的机会,而是命令所有士兵穿上湿衣,就地休息。杨勇不解,问道:“时辰尚早,将军为何要让大家把湿衣套在身上?”林冲解释道:“阳光下身穿湿衣,并不会感染风寒,而且能够让布衣在最短的时间里晾干。”杨勇听闻,微微点头,却又问道:“如果风干之后再穿,又将如何?”林冲摇头,说道:“领兵在外,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地,固然四周有士兵警戒,也未必能够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有充足的反应时间。”坦白而言,领兵作战杨勇只能说是基本合格,但出谋划策、协调内外却是得心应手。
林冲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说道:“你可愿意来我身边做一名副将?”杨勇有些不解,问道:“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