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之前, 姬七紫醒来, 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躺在一张宽大的玉床之上, 这材质和她早上醒来时看到的一样,她不是在太极殿的御书房吗?怎么会回到华清宫的龙床之上呢?

整个大床被一层薄薄的床幔笼罩着, 现下四周无声,皇爷爷和傻爹都不见人影,他们就这么放心她一个人呆在龙床之上?

她在大床之上四处蛹动,摸到床头的玉枕之上,她一个轻轻用力把玉枕推开, 歪头一想,不知道她能在龙床之上睡多久, 要不要留下到此一游的证据呢?

而且这是玉吧?应该很值钱,不知道她能掰一块下来?但掰一块下来她也拿不走,可能还会穿帮。

不管了, 留下证据再说。

不一会,她看着五个圆洞, 每一个都比她的指头大一点点, 只是她其实并不满意, 她想弄一个五角星的图案,可惜这五个标准的圆洞怎么看也看不出五角星来, 现在她总算明白上午为什么傻爹他们都看不出她摆的猪头图案了。

作案之后, 她把玉枕摆回原来的位置, 不知道宫女是不是天天都检查?

再次四望了一下, 还是没人, 她决定自力更生,于是她轻轻地从床上爬下去,然后爬到最近的墙壁面前。

戳墙壁总比戳玉床要容易许多,她抬头看着墙壁,上面就是窗户,她把窗帘掀开钻了进去,比划了一下,决定先抽一块砖头出来,这样可以省力。

于是她顺利抽出一块砖头,两块砖头……直至最后她整个人能通过的门洞大小。

但就在这时,孙大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但姬七紫不为所动。

“不好了,郡主不见了!”孙大同急得满脑门大汗,他是巡视着李嬷嬷和初夏说的小郡主吃奶的时间到了,于是进来瞧一瞧,但掀开床幔,床上哪有人?

而姬七紫直接从她掏出来的门洞里爬了出去,就像一条大型的蛹虫一般,从地洞里钻出来,外面阳光普照……

原本太极殿四周都有守卫,后殿这里自然也有禁卫站岗,但此刻他们听到孙大同的声音,跑到后殿正门口去了,且窗户下面是一丛又一丛花簇,于是姬七紫就像鱼入大海,畅通无阻了。

景元帝很快被惊动了,他一脚踏进后殿寝室,孙大同和李嬷嬷、初夏等宫人跪了一地。

尤其是孙大同,满头大汗道:“陛下,奴婢也不知道郡主怎么不见了。”

景元帝在寝室里绕了一圈,然后果断地站在窗户边,他掀开窗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窗户下的墙壁上豁然多出来一个洞,他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随即而来的就是啼笑皆非。

而孙大同、李嬷嬷乃至禁卫们张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景元帝咳嗽一声,以拳头抵着唇角,厉声道:“还不快去找!”

禁卫们快步跑到窗户这一边的花园里,景元帝和孙大同等人随之而来,他们顺着地上和草丛里的痕迹寻找,最后又在院墙上发现了一个门洞。

而此刻,姬七紫已经爬出太极殿了,她特意从茂密的草丛、花丛中爬过,偶尔又从假山的洞中借道,于是站岗的禁卫们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她。

现下她藏在假山洞中,前面就是左翼门,有人守着门,她要怎么穿过去?而且穿过去那边是什么地方?她完全不知道。

景元帝和禁卫们找她都找疯了,完全想不到一个婴儿怎么这么会爬?

姬七紫闻了闻空气的味道,泛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她眼睛一亮,莫非是御膳房?

她若是没有记错,东宫离着御膳房好像不是很远?她于是兴奋了,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直接从假山里爬出来。

站岗的禁卫们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顿时所有禁卫都大惊失色。

这、这、这不是无双郡主么?她怎么在这里?

禁卫们齐齐跑上前,最近的禁卫军一个十人队什长小心翼翼上前,询问道:“郡主?”

无双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穿过人墙,直接朝左翼门爬去,最后翻过台阶,过了左翼门。

禁卫们不知所措,只能圈成一圈,郡主动一步,他们动一步,就看她要去哪儿。

当然什长立即派了一个禁卫前去通禀皇帝,景元帝领着孙大同、李嬷嬷还有那一群禁卫们正在往这边赶来。

左翼门其实正对着太医院,而在太医院和东宫、奉先殿之间才是御膳房,太医院这会正是太医们人来人往的时候。

突然,从太医院里面出来和正打算进入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止住了脚步,他们目光惊奇地看着这一群十几个人的禁卫,他们围在一起干什么?等他们从人缝中瞧进去,顿时张大了嘴。

“谁家的孩子?”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太医捋着胡须嘀咕,他旁边的太医捅了捅他的胳膊。

这位太医低声道:“最近皇宫最出名的孩子是谁?”

“无双郡主?”那位太医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整个人表情非常滑稽。

吴太医从宫门口的方向走过来,他低头在思考药方,看到同僚和禁卫们团团围成一团,不禁皱眉。

“这是做什么?”他挤进人群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

同时,从北面的方向,也就是从东六宫和御花园的方向走出来一个宫装丽人,她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这是寿康公主,她带着女儿进宫来探望母妃俞贵妃,现下她在考虑要不要去向父皇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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