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环,《清流报》总编辑部。
总编李宗羲正拿着一份新东方专科教育集团的广告稿子在皱眉头。《清流报》的老板白恩铭则滔滔不绝地在给李大君子洗脑子。
“雨亭兄,咱们《清流报》当然要为天下士子说话,这是咱们办报的宗旨,一万年也不能变,否则清流就不成为清流了!”
“但是,为天下士子说话和帮新东方专科教育集团做广告并不冲突啊……是的,他们是要招读书人去学实学,可是读书人首先是为做官而读书。可是要考个官实在不容易啊。哪怕现在有秀才为官,不算军官,满大明顶天就是四五十万个官,其中还有不少是给武秀才的,真正给士大夫的能有多少?可是整个天下读圣贤书的士子又有多少?恐怕不下1000万吧?”
“雨亭啊,你从小就是神童,26岁中举,27岁中进士……自然不知道苦读半生连个秀才都不中是个什么滋味。能学点别的本事,有个安身立命的差事难道不好吗?你知道吗?我的洋行现在给一个能说流利英吉利话的通事开出的薪水是多少吗?每个月200银元,比一个县太爷都高!可就是这样,也雇不到一个说英国话说得好的。至于律师、会计师、医师的薪水更高,拿到三五百一个月都大有人在,比你这个总编辑都多!”
“那些律师、会计师、医师学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英吉利话我是知道的,我就会说啊。一点不难学的,有雨亭兄的脑子一年保证说的和洋鬼子一样流利。那些能够得上秀才的士子,有两年也会了。何苦去寻短见啊!不行,这个救人性命的买卖我们一定要做的!”
李宗羲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细细一想,也觉得白恩铭的话有道理。朱济世剥夺了28岁以上的士子参加科举考试的权利肯定是不对的。28岁又不老,怎么就不能做官了?不说姜子牙什么的了,就是左宗棠、罗泽南两个朱济世的左膀右臂出仕的时候都过了30,其中罗泽南都过40了!他们不照样辅佐朱济世成了大业?那个时候怎么不嫌左宗棠、罗泽南太老?朱皇帝这是取士还是纳妾啊?
不过新东方专科教育集团做的事情倒是对的。那些考来考去连个秀才都不中的人是该找点别的事情……要是当日洪秀全和冯云山能当上个通事,有200块一个月的薪水,也不会去造反了。
“好吧,这个广告就登吧。”李宗羲点了点头。《清流报》的老板是白恩铭,但是说了算的却是李宗羲。毕竟这张报纸的主要读者是士大夫——中国眼下的识字率最多15,其中有闲钱去买报纸的九成是士大夫,所以借着李宗羲“六君子”的名头,这报纸卖得极好。
“不仅要登广告,咱们自己也可以办个学校……就用我的兰香楼命名,叫兰香书院怎么样?主要招收考不上科举的士子,教他们一些体面谋生的本事。先开英文、律师、会计师三科。教材就抄新东方的,老师……我认识几个济世大学的学生,可以让他们来兼职。”
白恩铭越来越佩服自己做买卖的本事了,居然可以想出这样天才的点子。早知道自己这么会做生意,就不该去当什么大清官,就该跟着朱济世一起做买卖,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几千万身家了。
不过现在改行做买卖也不算晚!
离开《清流报》编辑部,白恩铭就坐了马车直奔济世大学而去。今天是西历的星期天,济世大学也放假休息,不过大部分学生都在寝室或学校图书馆里面温习功课。白恩铭到了济世大学后则直奔学生会所在的大楼而去,香港济世大学是允许学生自建社团的,每个拥有成员超过10人的学生社团都可以在学生会大楼拥有一个教室。现在香港济世大学一共有3个较有影响力的社团,分别是亲保皇会的“少年中国会”、亲正道会的“正气社”和“宪政研究会”。
三个学生社团都有不少成员,论影响力当然是“少年中国会”和“正气社”较大,它们的背后毕竟是大明政坛上的两大政党。如果学生想要日后从政,自然要加入他们。而“宪政研究会”的成员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非常活跃,观点也比较激进——他们是有反君主制倾向的!
“同学们,现在皇帝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竟然下达旨意,将28岁以上的士大夫全部排出在科举体系之外了,看来他已经昏了头,忘记科举制度对稳定中国内部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了。所以他很快就会被中国士大夫所抛弃,肯定会有一部分士大夫因为没有出路而转向共和**……”
白恩铭才到“宪政研究会”门口,就听见有人在演说,进了门一看,原来是“宪政研究会”的副会长孙汶,就是那位接受了白恩铭一把金卢布捐款的济世大学学生。他是山东济宁州人,出身前清官宦世家,原名孙毓汶。祖父是前清两江总督孙玉庭,父亲是礼部尚书孙瑞珍。在太平天国攻打到北京之前,孙瑞珍就命两个儿子携带家人财产离开北京南下去英国人的地盘上避祸,还告诉两个儿子不要去做明朝的官,而其本人则随奕欣去了东北,最后下落不明。
到了香港之后,改名孙汶的孙毓汶没有再继续去读四书五经,因为他要遵父训,不为明朝之官。不去考科举,再学四书五经自然没有什么用处——其实他的儒学水平已经非常高了,要去参加科举铁定能高中。可是孙汶在四书五经之外,没有学过别的什么本事,根本不可能在香港找到谋生的手段,虽然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