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应周子安之邀,赴小苍峰相聚同门,行流水曲觞之雅事。
后南宫昭带亲信前来,想拉拢于他,却因陈修文、东方俊的妒忌之心,反倒惹他不快。
当时,那两人以气机控制水中酒觞,想让邵珩出丑,反倒被他闹了个灰头土脸。
那片战场之中,此刻就如同当时曲水之下的气机乱战,轻轻一拨就可搅动水势。
邵珩眸光闪动,想起当日众同门相聚时的轻松闲适,想起这些年来白云苍狗,心中忽而涌起一丝明悟。
世间种种,果然变幻无常。谁能料到当初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南宫北斗,今时今日已成生死之交,可托身后;反倒是当初交好的周子安,因种种原因,反倒渐行渐远。
虽不是刻意而为,但若是南宫北斗与周子安同时在邵珩面前让其选择一人携手对敌,邵珩必然毫不犹豫选择南宫北斗,而非同样是世家弟子的周子安。
周子安工于心计并不是邵珩疏远他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周子安与南宫北斗不同,遇事皆首要思考是否对世家有利。
而南宫北斗号称“天生剑觉”,其家族从未让他参与争斗之事,只知练剑,反倒也成了世家弟子中的另一种另类。
这些种种不过如烟云般在邵珩脑中一转,他眼见敌人落入觳中,右臂微微一动,衣袖抖动之间一缕如水般轻柔的气机伏地而走,朝那两人脚下蜿蜒而去。
做完这些,邵珩嘴角含笑,转身就走。
血河宗两人浑然不知危机来临,见邵珩不紧不慢地离去,生怕他消失在视野之中,立即再次加快了脚步。
刚一踏步,其中一人就暗道不妙,周围气机仿佛一瞬间停滞了一般,头顶、脚下、周围空气仿佛凝重得滴得出水来。
另外一人一步踏在空中,额上淌汗,不知该进该退。
血河宗这两名弟子虽不精通于气机变化,但也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
忽然,一缕清风般的气机忽然绕到他们脚下,倏忽一变化作绳索般朝他们两人脚腕处缠绕!
两人立即明白被邵珩暗算了,哪里能让他得逞?
本想挪动避开,哪知那气机快速无比,他们反应得又迟,只能动用真气。
这一牵扯,天地间空气仿佛滚油一般,战场上无数残兵断剑发出剧烈的震动声,无视气机交织、碰撞、撕扯着,好像要将这一整片战场上空撕裂开来一样!
一名血河宗弟子脸色惶恐,着急之下身体上下血腥气翻涌而出,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幕,就想朝远处峡谷方向逃离。
另一人则面色大变,喊道:“不要!”
话音未落,“篷”的一声,那人化作的血幕突然在空中一滞,似乎受到了什么阻碍。
下一刻,另一人就骇然得看见同伴那具此前引以为豪的血河**之下不灭不死的血身在空中被无数气机狠狠扎透。
疯狂暴烈的气机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住他的身体,一片、一片,一块、一块,无数血花在空中炸开、滴下,最后仿佛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剩余的血河宗弟子瑟瑟发抖,脸色惨白:这个地方锋锐无比的金元气机,分明是他们血影分身的天然克星。
可是,此时对他而言,气机已然失去了平衡。
停也是死,走也是死。
他眼神绝望之中透着疯狂,最终决定拼上一把,再不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兵灵,想要冲出这片战场。
然而,迎接他的,是历经不知多少春秋的英魂。
他们举起沉枪、再披兵甲,伴随着一道又一道宛若剑气般锋锐的气机,穿透敌人的躯体,直至千疮百孔、消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