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留冯翊、孔熙荣在宅子里用早餐,日上梢头时,杨钦、冯宣等人从货栈那边跑过请安。
这时候在晚红楼快活了一宿的高宝、冯璋也都回来了,眼袋深重,脚步轻浮,想必是昨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但精神都还是好,毕竟精力充沛,却是伺候他们的姑娘遭了殃。
走进院子,杨钦疑惑的问道:“巷子口有三四十人刀甲皆备,眼神皆是不善,要不要我从货栈调些人手过来?”
“没什么事情,天子脚下,他们真还敢拔刀杀人不成?”韩谦哂然一笑,无视宅子里的状况,只是问杨钦、冯宣他们货卸得怎么样了。
冯翊、孔熙荣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们没想到几名家兵并没有回来,府里还派出更多的人堵到兰亭巷来,看是今日是非要将他捉回去。
韩谦将碗里最后点稀粥,就着咸鸭蛋吃下去,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将那柄刀刃崩出一粒口子的直脊刀系到腰间,跟赵庭儿、奚荏说道:“我们先去跟殿下会合!”
船队在城内不能张帆而行,速度会很慢,韩谦还是带一部分人先去跟三皇子会合,然后骑马出城去屯营军府。
这样的话,他们午前能赶到桃坞集还能处理一些事情;而船队一切顺利,也要拖到午后才能赶到桃坞集。
范大黑陪同杨钦、冯宣他们押船走水路,林海峥、高绍、田城、赵无忌等人簇拥着韩谦牵马走出院子里。
额外还备了一辆马车给赵庭儿、奚荏二女乘坐,匠坊那边积累下一堆事,需要赵庭儿、奚荏陪同韩谦在山庄住几天处理。
韩谦他们策马往巷子口走去,堵在巷子口的三四十人却没有让道的意思,为首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骑着一匹白马之上,盯住韩谦等人。
“大兄,殿下有召,我去过临江侯府,要是殿下那边没有什么吩咐,我便回府去……”冯翊有些底气不足的喊道。
韩谦此时才是第一次见到冯文澜的嫡长子冯缭,看他略显狭长的脸颊,确与冯文澜有几分相肖,身穿便服,腰系长刀,不像冯文澜那么阴鸷,也更显得英武挺拔。
冯缭在大楚初创时,作为冯氏子弟就被选入侍卫亲军,之后随天佑帝讨伐越王董昌,后来天佑帝为了加强对征服地区的控制,将冯缭及侍卫亲军里一批通习笔墨的武官留在地方任职。
冯缭在地方历练数年,历经令史、县丞等职,出任海塘县令也有两年多时间了,韩谦没想到他这时也在金陵,不知道他是临时回金陵述职呢,还是说另有任用。
与李知诰、柴建等人一样,冯缭才是冯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而他无论是在侍卫亲军任职,还是到地方上任职历练多年,身上确实有着令人难以对抗的沉稳气度。
冯缭却是没有理会冯翊的解释,眼睛盯住韩谦,问道:“我要怎样,韩大人才能将冯翊、熙荣带回去?”
韩谦默坐在紫鬃马的马背上,没想到冯家公然要从他手里“赎人”,也不想过深的牵涉入争嫡之事中。
虽然他成功护送父亲出仕叙州,但一路的曲折及凶险传回金陵,也令更多的人心生畏惧,生怕跟临江侯府有太多的牵涉。
韩谦盯着冯缭暗暗打量,心想冯缭在军中、在地方都有历练,经历过很多的仗势,即便他带着这么多人堵住巷子口,未尝没有冯府做戏给宁安宫看的意味,但也不可能轻易唬走。
“我刚刚想在殿下跟前,为冯翊、孔熙荣请下捉钱令史的职缺,冯兄你带着人堵在巷子口,实在是叫我难做人啊!”韩谦抓住缰绳,打了个哈哈跟冯缭说道。
“捉钱令史?”冯缭疑惑的打量了韩谦几眼,但也只是沉吟片晌,便点头说道,“这差事不难办,他们俩也应该能办好。我祖母有两天没有见过冯翊跟熙荣,想着他们两个,韩大人要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请让冯翊、熙荣跟我先回去吧。”
韩谦这才牵住缰绳,将紫鬃马拨到一边,让开道,叫冯翊、孔熙荣过去。
“我们应不会有负殿下。”冯翊与韩谦错身而过时,压着声音说道。
“只要你们有这个心思,我敢保证殿下也不会负你。”韩谦笑道,示意他们先回去。
“少主,你跟冯家大兄谈的是什么条件?”赵庭儿看着冯翊、孔熙荣随冯缭而去,都没有猜明白韩谦跟冯缭简短的几句话,到底代表怎样的意思。
韩谦轻叹一口气,隔着车窗子跟赵庭儿解释捉钱令史是怎么回事。
sp;前朝初创时战争亦持续三四十年,财税枯竭,百官俸禄都无着落,虽有与民争利之嫌,太宗还是在诸部司衙门及州县设立公廨本钱,并委任捉钱令史孳息谋利,以补官用不足。
前朝到中后期,则将公廨本钱合并到常平仓之中,于州县及通衢要津之地设常平仓及吏员,贱买贵卖天下货殖,平准物价的同时,也以此牟利。
天佑帝创立楚国,诸制皆仿前朝,在盐铁转运使司之下也设常平仓院,同时为了弥补诸军养用不足,也下旨特许南北衙诸军在驻地可设常平仓储卖天下财货。
盐铁转运使司所设的常平仓院,多少还有点平准物价、有无货殖的作用,也是盐铁转运使司收受盐利、征收茶铁漆马等商税的主体——也因此,盐铁转运使司是大楚诸部司之中,权力及规模都要比户部、度支使大得多的部门。
不过,南衙禁军以及北衙侍卫亲军哪里有精力去做这事?诸军更多的是直接将本金交到担任仓令、院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