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辅才入夜,长安城里华灯初上,卫瑶卿独自一人在街上站了片刻,但街上人来人往,莫名的热闹,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又让人生出了一阵寒意。
毕竟冬日还未完全过去,初春的迹象还不明显,少女拢了拢官服,回头看了一眼关上房门的琅琊王家祖宅,嘀咕了几句这老太爷真小气,还好我顺手拿了些点心出来。这等世族的吃食是何等的精细,便是这些茶水点心做的也是极好的。
女孩子在街上慢悠悠的走着,这条黄天道上的铺子顺序她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会仙阁的王会仙照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带着自己的姑娘在门口迎客,百胜楼的伙计也在外面招呼着客官要不要进来尝尝。走过黄天道最热闹的地方,街上有士兵经过,每一队都不多,十来人左右。穿着甲胄,手执长枪在城门附近走动,莫名的让人生出几分不安来,就连小摊贩都不敢靠近城门,即使知道这些人并不会像林立阳一样随意乱抓人。
这些应当就是城外云麾归德两营的士兵了。
眼下的长安平安和顺,依旧繁华。
茶馆里的说书人敲着醒木在说书,这个茶馆在长安城中算是上等的茶馆了,即便眼下正是饭点,不吃饭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听说书的还是有不少。
二楼正对着说书人位置的最好的包厢垂帘被拢到了一边,坐在里头的老者丝毫不介意众人的围观,时不时发出两声畅快的笑声。
“谢太尉来了!”
“这个就是当朝太尉谢太尉,会稽谢氏的族长,很是厉害的人物!”坐在堂中的听客指了指上头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有人踟蹰着想上前拜见谢老太爷,在看到包厢门口守着的黑脸侍从时顿时被吓了回去。
“谢老太们窃窃私语,“据说家里养了不少说书人,没想到,今日竟会出来听说书。”
有人抬头看向前头的说书人,顿时不解:“这说书人并不有名吧,,怎么竟引得谢老太爷前来听说书了?”
“说书人确实不有名,”有好事者笑了两声,挤了挤眼,“有趣的是他说书的内容。”
“今天说啥?”
“讲张家!”
闻讯的人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顿时变了脸色,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问来:“哪个张家?”
“天师道张家。”好事者看他一副压低声音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这么害怕做什么?”
这不是张家谋逆嘛,出事之后几个人敢光明正大的谈张家?怎么今日说书人又开始讲张家了?不解的人还真有不少。
“今天讲一讲这阴阳十三科。”说书人一敲醒木开始说了起来。
“话说这阴阳十三科的老祖宗是谁,你们知道吧!”说书人第一句开口,便让茶馆蓦地安静了下来,但随后便响起了一片不小的议论声。
在这当口有人开口了:“张陵,张天师。”
“对,这是阴阳十三科的祖宗,据说自幼便能通阴阳,与鬼神言,是以民间传之为张天师,当年靠一手五雷轰天印的绝技斩妖除魔,名动天下。也是如今习阴阳十三科之人公认的老祖宗。”
“那我再说一人,你们猜猜看,”说书人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开口道,“此人是我大楚朝建朝最大的功臣之一,天纵奇才,百年难得一遇,太宗陛下亲赐宅邸,九顾济南,死后更是认之为亚父,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张鲁道。”一道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委实有些好听,在嘈杂的茶馆中都能清晰的辨认出来,众人寻声望去,这一望却是不禁多看了两眼。
原因无他,只是在于这个出声的年轻人生的太过好看。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晓之花,鬂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对于美人,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总能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这是谁啊?”有人怔了一怔,如此样貌,若是在长安城,想必早已有所传扬了,怎的好似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
惊讶的不止大堂的里的听客,就连二楼包厢中的谢太尉都“咦”了一声,而后侧了侧身:“这个年轻人是谁?如此出色的相貌,老夫怎的好似之前从未见过一般?”
身旁的幕僚低头谈论了片刻,而后皆摇了摇头:“谢太尉,我等也不曾见过。如此相貌,若是先前见过,应当不会忘记才是,也不知道是何人?或许是刚入长安的外乡人吧!”
早已有人上前想要结交一番了。
那年轻人神情却是淡淡的,寒暄一二,便找了个空的位子坐了下来,看向说书人,一副认真听说书的模样。以至于也未注意到同桌坐着的一个女孩子看了他两眼。
“哟!”谢太尉的目光落在年轻人那一桌之上,突然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向楼下大堂。
年轻人容貌带来的惊艳感很快就过了起来。他讲的是亚父张鲁道的事迹。张鲁道此人的事迹一向是长安城说书人津津乐道的素材,先前因为张家出事,好些茶馆就不再开讲了,怕被牵连。眼下却是再次提了出来,其实张鲁道不是提不得,至少张鲁道的棺椁还在皇陵之中有一席之地,因为被太宗陛下称之为亚父,是以特许入葬皇陵,这等荣耀,当年曾轰动一时。
说书人说的正是劲头上,众人听的如痴如醉。醒木拍案,说书人说道:“正是功比武侯,论阴阳如翻转保定乾坤……”
这时候有人轻笑出声。
声音清朗悦耳,很是好听。不但好听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