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从来没有见过还有这种除皱方式,上前看了个仔细,丫头的手法非常熟练,显然是经常操作的。
煨衣服的丫头叫秋菊,专司给主子整理衣裳物件的,她对自己发明的衣服除皱本领很是得意的,见徐璐上前探看,赶紧把铁杯一收,说:“这是下人做的粗活,少夫人还是别看了。”然后拿起衣服就进里屋去了。
徐璐愣了下,望着秋菊骄傲的背景,在心里暗忖:她居然被下人给扫脸子了?
凌峰的衣服全放在拨步床旁边的六层高的大衣柜里,秋菊把衣服摆放好后,关掉柜门,拿了铁杯就出去了,压根就没看徐璐一眼。
豆绿端了药进来,“少夫人,该喝药了。”
徐璐觉得那天晚上狠哭了一场,这两日睡眠充足,周身又有了力气,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厌倦疲劳之感,看来这药还是有效的。
药是热的,徐璐把药喝下肚后,身上脸上还出了些许的汗水,豆绿又赶紧给她打扇,又吩咐春桃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来,“大概是要下雨吧,这天气好闷热的。”
徐璐点点头,看着豆绿满头大汗的模样,又瞧着闲适在一旁说说笑笑的春桃等人,于是说:“你可是这院子里的大丫头,打扇这种粗活,哪由你来做的。”然后目光看向春桃等几人。
春桃愣了下,正要过来,被秋菊给拉住了。徐璐又看向夏荷,夏荷犹豫片刻,说:“少夫人,奴婢给您打扇。”
夏荷既然都说话了,秋菊便不好拉她了,只是在她背后大声道:“夏荷姐姐,你的事儿做完了?”
夏荷知道秋菊的意思,回答:“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厦荷已接过豆绿的扇子,给徐璐打起扇来。
秋菊忽然给冬梅使了眼色,冬梅咬了咬唇,到底没胆子开口,上前把豆绿放到桌上的碗收拾了下去。
秋菊撇唇,暗骂冬梅没骨气,她自己则拉着春桃出去了。蘅芜院的活儿并不多,六个丫头只需提前收拾好屋子便成,连值夜都不必,主要是凌峰不喜欢屋子里有太多人服侍。但豆绿却是个例外,居然住了下来,显然是有手段的,一个个对豆绿格外的嫉妒。所以服侍徐璐的活儿,全让豆绿一人干了。
凌府管束下人严格,她们也确实没那个胆子怠慢少夫人,但现在不同了,前天晚上的动静,她们可是看在眼里的,爷对这个新的少夫人,可没怎么放在心上呀。
少夫人被老大夫查出有病后,爷并没有担忧,反而是怒火冲天呢。而少夫人哭得惊天动地,最后也不了了之,这说明了什么?
还有今日姑太太登门,已经直接表明了不满意这个新侄媳妇,少夫人更是没脸到家,连陪同姑太太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就被爷给赶了回来,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嘛?
秋菊一下午都在蘅芜院,多少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越发瞧不起这位出身卑微的少夫人,观察了足足半个月,她总算得出一个结论:这位少夫人并不得爷的宠爱呢。她又何必拿她当主子呢?
夏季的天气就是这样,在下雨之前,天气肯定闷热,徐璐只要离开夏荷的扇子,就热得受不了,只好来到外头乘凉。
夏荷挥着扇子,更是热得后背全湿,她都想扔掉扇子不扇了,可又没那个胆,于是只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招着。
徐璐也察觉到夏荷的消极,对秋菊招招手,秋菊不甘不愿地过来,草草福了身子,“少夫人有何吩咐?”
“文妈妈去了哪?你去把文妈妈请来。”
秋菊说:“少夫人这时候找文妈妈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时候文妈妈已经回去了,文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又是夫人的陪嫁,在爷跟前也是很得脸的……”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徐璐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她哪会不明白秋菊的意思,刻意道出文妈妈是夫人陪嫁的身份,在凌峰跟前也是得脸的,她这个新少夫人也得客气七分呢。
秋菊脸色不好看了,文妈妈离这儿可远呢,这么大热天的,让她跑这么一趟,肯定得出一身的汗水。
“少夫人,不是奴婢不愿意去,而是奴婢走了后,要是爷回来了,谁来服侍?”
徐璐仔细打量她一眼,“你刚才叫称呼我什么?”
秋菊愣了下,“当然是少夫人。”
徐璐重新靠到椅背上,慢条斯理地道:“很好,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秋菊咬了咬唇,一言不发。
没有人啃声,一个个都低垂着头。
徐璐理了理自己绣连理枝的云纱宽袖,身为凌峰的妻子还是有这点好处的,衣着穿戴无不精致,她这身上所穿的衣裳,光刺绣就是一道浩瀚工程了,她细声细气地道:“没有这层认知的奴才,我可用不起呢。”
空气中一阵寂静,依然没有人啃声,但看徐璐的目光却有些变化了。
徐璐忽然轻斥一声:“没吃饭么?就这么点力气?”
厦荷呆愣了下,这才明白少夫人是在斥责自己,心里一突,加重手上的力道。
徐璐轻飘飘地看了秋菊一眼,“去请文妈妈过来,就说我对她很不满。”
秋菊看了徐璐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剩下的春桃和冬梅神色不安地立在原地,不明白少夫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文妈妈虽只是下人,可却是夫人的贴身陪嫁,夫人很是重视的,就连世子爷也是非常敬重的。这位新来的少夫人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拿文妈妈开刀。
虽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