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地方的孩子确实是粗养长大的,但谁能够保证没有死亡率?也有粗养熬过来的,但毕竟只是少数,谁也不敢冒着风险对孩子进行粗养。
徐璐被驳斥得很是冤枉,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路玲玲求证。
路玲玲也说:“是该精心喂养,风吹不得,凉不得,也热不得。总之,想要养大一个小孩子,着实吃力就是了。虽说好些人家把孩子养得着实精贵过余了,可一个疏忽大意就是连后悔的地儿都没了。小孩子抵抗力弱,染上风寒,病情又恶化得快,有时候做大夫的,也并不容易找准病因。若找准病因,倒也好医治,一济药下去就能好大半。可婴儿又说不得话,就全要靠大夫的临床实践经验。可再厉害的大夫,给婴儿看病也有失手的时候。若是第一济药没有让病情好转,那么病情就容易恶化,甚至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转移病情,确是凶险无比。”
徐璐乍舌。
路玲玲又说起了沈家,“我大伯,可是有九个孩子的,再怎么的精心抚养,也夭折了三个。我家大姑姐,生了五个孩子就夭折了两个。还有四弟妹,她头一个孩子也没了的,第二个孩子像养祖宗才养起来了。四叔屋里头的小妾也生了几个孩子,也只存活了一个。或许这里头也有四弟妹的手段,但孩子不易存活是事实。”
见识到凌芸养孩子的方式,加上路玲玲的解释,徐璐对带孩子就有股敬畏之心了。如今见梁氏如此粗心大意,也很是不满,觉得她也太粗心了。一点都没有做母亲的自觉,比起凌芸来,真是差天远了。
可梁氏哭得如此伤心,也不好在她伤口上撒盐,只能耐着性子,等她哭过够。
梁氏哭了一会儿,总算收了声,哽咽着要徐璐替她作主,她要与严家合离。
徐璐皱着眉,尽管她知道,梁氏在严家过得并不好,但也不至于孩子没了就要与严家和离吧?
梁氏哭着说:“孩子没了,我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可他们非但不安慰我,还指责我没有带好孩子,是失职,不愧为严家妇。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我也不故意的,我又是第一次带孩子,没经验也情有可原,可谁知孩子抵抗力居然那么差,没及时更换裤子就发起了高烧。我也很自责呀。”
徐璐说:“他们指责得没错。女人带孩子天经地义,子嗣传承乃大事,你没把孩子带好,就是你的不是。我也知道你委屈,可委屈也没用,不管说到哪里去,挨指责的也是你自己。所以还是忍忍吧,好生与严三爷过,你又还年轻,再生就是了。”
梁氏却尖声着:“我不想再忍了,以前看在敏敏的份上,才忍到至今。如今,我孩子没了,我也不想再忍了。少夫人,我要与严家和离,那样的人家,那样的德性,我是真的没法子再呆了。”
其实,梁氏心里压根就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她在严家受了什么委屈,徐璐总是第一时间知道。
只是,纵然徐璐同情梁氏,可劝合不劝离,她可不好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因为她与梁氏毫无关系,由她出面给梁氏撑腰,也没有任何依据。
梁氏在徐璐这儿哭了一场后,又恢复了些许人气,徐璐安慰她道:“我素来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虽然没了,可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做母亲。严家虽然做得不地道,但你也有错。你明知严家人轻贱买卖,就不该再继续你的买卖。”
严家又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有必要那么拼命么?
说来说去,还是她太过重利,金钱比自己的女儿还要重要。
梁氏尖锐地反驳:“夫人有所不知,严家也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我也不想抛头露面挣钱,可自从大老爷没了后,整个严家居然无人精通庶务,严家先前的产业也因为经营不善,关门的关门,亏本的亏本。可人情往来、婚迎嫁娶、生孩子……样样都要银子,偏又死爱面子,样样都要用最好的,最豪华的,一年四季衣裳首饰,奴仆丫鬟服侍着。明明家中艰难,还要学着别家今天包戏子,明日宴客,设这个茶会那个诗会的,银子如流水一样花出去,偏又没多少进账,如此坐吃山空,怎生得了?我也不想抛头露面,可若是不出来做些买卖,一个月二十两月银要带孩子,要走礼,还有丈夫孩子们的花销支用,如何够用?太太又不喜我,底下的奴才也时常占我便宜,几个继子与我也不亲近,时常拖我后腿。那样的日子简直就熬酷刑似的。”
“上因敏敏半夜里生病,我让丫鬟去请大夫,丫鬟说要去请示太太,因为家中已落了匙,需要太太的牌子管家才能开门。可是我的丫鬟连太太的院子都进不去就被拦了下来。我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自己翻墙出去找大夫……”
“半夜里虽请到了大夫,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让敏敏转危为安,可他们却指责我身为妇道人家,半夜里爬墙出府,不合规矩,不守妇道,要禁我的足。”
“……我气不过,就与他们大闹了一回,扬言严家人没人性,一边花着用着媳妇的钱,一边作贱瞧不起媳妇,做了婊子还要立牌访。他们顾忌名声,这才没有拿我怎样。”
“也亏得我出来做了买卖,至少避免了卖田卖地的窘境。可他们用我起早贪黑挣来的银子,却还瞧不起我,作贱我。这口气我也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