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是知府,自己父亲也是知府,自己祖母还是凌家人,还有这么一层雄厚的姻亲关系。凭什么她就可以穿金戴银,以主人自居,而自己就得以客人的身份兢兢业业?看她眼色?
孙女这样眼热,乔老太太自然看到了,心中也当然不忿。她原也是凌家女,只因嫁了人,婆家式微,就让孙女受这样的委屈。瞧武夫人婆媳金光闪闪的模样,乔老太太心里也是猫抓着难受。这可是自己的娘家呀,她昔日也是父母跟前娇宠着长大的,可嫁了人后,父母也跟着没了,凌家的荣华富贵就与自己无关了,平白让外人捡了便宜。
尤其此时,见着这与女儿差不多身份的徐璐,却因嫁入凌家,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一身的气派,乔老太太更是难以释怀。
乔老太太一边与武夫人闲话家常,一边观察徐璐。只见徐璐喝了口茶后就把茶杯抱到手头,然后专心听她们讲话,不时凑趣地笑上两声,一副温文尔雅恭驯谦良的模样。
当说起苏州府的事儿,乔三妹也活跃了不少,生动而清脆地说着她与别家千金的互动,说得很是有趣。武夫人也忍不住笑着夸赞了两句。
乔三妹见武夫人夸了自己,越发来了兴致,继续编织着有的没有的故事,只可惜,才刚说到动人处,就有下人进来,问武夫人在哪摆膳。
原来是午饭时间到了,厨房也做好了饭。
武夫人想了想,说:“就摆在招雅轩吧,那儿宽敝,又可以欣赏花园里的春光。”
然后一行人就去了招雅轩,招雅轩是晚香堂后屋的一处花厅,像亭子,又像房间,打开四面窗户,三面皆可欣赏外头的春色美景。
正值春季来临,花厅外头全是生机勃勃的景像,一珠已开出花骨朵的桃树,一珠开出细小白花的梨树,加上移栽在黑金色的大花盆里的西府海棠,相映成趣,在园匠的精心栽培下,颇有种人间仙境的美感。
因凌宽父子还在衙门里头,无法回来。乔致中父子三人在晚香堂的宴息处用餐,离女眷席隔得远远的。
另一张桌子上,乔老太太坐上了首座,武夫人和胡氏一左一右陪坐。黄氏站在一旁服侍胡氏用膳,乔家四位姐妹则一溜排地坐了下来。徐璐指挥着丫鬟们摆饭,站到一旁不时用公筷布菜。
乔老太太看了徐璐一眼,对武夫人笑着说:“你这媳妇倒是规矩,你调教得很好。”
武夫人笑着说:“咱们这们的人家,可是万万不能失了规矩的。”
胡氏也笑着说:“天可怜见的,这都有了身孕的人了,还是不要劳累了。就让侄媳妇坐下来一道吃吧。”
徐璐笑着说:“表婶疼我,但我就更不能偷懒了。”继续给婆母及客人布菜。
“孙媳妇,我想吃那道大龙虾,你的手干净,过来替我剥吧。”乔老太太忽然对徐璐说。
徐璐笑着伸出十颗葱嫩洁白的手指头,指甲全用桃花汁染成了粉红的颜色。“让姑祖母见笑了,我这指甲才刚染了汁,恐怕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呢。让丫鬟替您剥吧,她们比我还剥得好呢。”
尽管徐璐说话委婉,但却是直接拒绝了乔老太太的命令的。
乔老太太脸色不豫,对武夫人道:“才夸了你媳妇,这才一会儿功夫就露馅了。赶情为了美,连长辈都不必服侍了?”
徐璐闭嘴不语。武夫人敛了笑容,淡淡地吩咐身边的大丫头,“月萍,好生把手净了,服侍姑老太太用膳。”
叫月萍的大丫头福了身子,“是。”果然去净了手,然后挽起袖子,伸出十双纤长十指,对脸色有些难看的乔老太太道:“姑老太太,您瞧,奴婢的手可是洗得干干净净呢。”
乔老太太脸色不怎么好看,她气武夫人不给自己面子,但又发作不得,只好虎着脸闷声吃着包饭。
有了这场小小的插曲,众人吃饭就安静了下来,乔老太太也没有再多说话,乔三妹不敢再让徐璐给她夹菜,胡氏安静地吃饭,黄氏则在一旁恭敬服侍着。
吃到一半,武夫人对徐璐说:“这儿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吃饭吧。侄媳也一道去吃吧。”
乔老太太忽然找着了机会似的,对武夫人道:“你也太纵容你这媳妇了,难怪敢与长辈顶嘴。”然后看了黄氏一眼,黄氏暗恨,但面上却乖巧柔顺地道:“祖母说得是,长辈都还未下桌,媳妇哪能就先下去吃饭的。祖母,孙媳妇服侍您老人家。”
乔老太太满意了,黄氏都主动留下来继续服侍长辈,她就不信,徐氏还敢一个人去吃饭。
徐璐看着乔老太太说:“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有的长辈特别爱使长辈架子,嫁到这种人家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也亏得我有福气,嫁到了凌家,夫人对我一向宽容,我可不能辜负了夫人对我的疼爱。”冷眼眨了眼脸色铁青的乔老太太,她笑望着武夫人,甜甜地道:“夫人,我先去吃饭了。”
武夫人笑道:“去吃,千万别饿着我孙子了。”
徐璐笑得感叹不已,“也只有嫡亲的祖母才会心疼他呢。”她把“嫡亲”二字说得极重。
胡氏等人低下头来,不去看乔老太太的脸色。
乔老太太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却又说不出话来。若是她再指责徐璐不懂规矩,岂不钻进徐氏设的言语陷阱?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