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二,与徐夫人约好了去徐梦竹的婆家,李家。
不过在出发之前,门房上的来凛报徐璐,说是两广总督赵文重的太太携女儿拜访徐璐。
已穿戴一新的武夫人讶然地看着徐璐,说:“两广总督夫人?小璐,你什么时候结交的?”
徐璐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与这位赵太太可算不得结交。主要是昨儿在表哥府上,与赵小姐有些小冲突吧。”
武夫人皱起眉头,“我素来知道你的脾性,想必是赵小姐做了冒犯你的事吧。”不然赵夫人不会带着女儿向徐璐陪罪来了。
徐璐轻轻一笑,这个婆母,大多时候也还是比较好的,有着为人婆母的威严,却也有着几分随和,很少给她立规矩。但偶尔也会护一下短,摆摆婆母的谱。当然,婆母再温和,那也是婆母,无法当成亲妈对待的。徐璐不敢对婆母太过亲蜜,当成上峰般尊敬还是不错的。
武夫人又说:“虽说是人家小姐冲撞了你,不过你到底是已婚妇人,也犯不着与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计较。”
徐璐恭敬称是,笑着道:“正是这个理呢。所以我是压根没有放在心上的。谁知道赵太太还会带着赵小姐特地登门。夫人,您看,我要见赵夫人吗?”
武夫人沉吟片刻,说:“一会儿还得去李家,路程遥远,还是不要耽搁太久了。”
还是让她去与赵太太见一面的意思。
徐璐颔首,福了个身子,“那媳妇就去见见赵太太,劳母亲等我一会儿。”
徐璐让人把赵太太母女请到二进院子里的宴息厅,这儿平常并不对外开放,要遇上重大日子才会开放,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徐璐在这儿接待赵太太母女,也证明客人有身份,但交情却只是一般。所以宴息厅的下人非常有默契地上了上好的云雾茶,把赵太太母女服侍得周周到到,但言语中却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赵太太越发坐立不安了。
喝着上等的云雾茶,赵太太打量着凌家宴息厅,地上铺着猩红绫纹羊毛地毯,清一色金丝楠嵌象牙的家具,当中摆着大理石茶几,两边各摆一把太师大椅,两盆移栽在青花大瓷里的西域海棠分别摆在两侧。下首各十二把带双几双踏的交椅,铺着银红掐金丝缎的椅垫,每个几子上,都摆着精心培育出的百合盆栽,及精致小巧的小花瓷,里头插着时令鲜花。角落里摆着人多高的绿色盆栽,有富贵竹,剑兰,缠枝腾,奢华富贵中又不失绿意盎然。
“娘,您看,现在居然还有百合花呢。”赵小姐指着几子上半开的百合盆栽,小小地惊呼着。
赵太太瞪她一眼,低声斥道:“大惊小怪做什么?安国侯府自有花房专门培育奇珍异卉。真正的顶级富贵人家,哪个没有专门的花房?”
赵小姐不说话了,凌家如此富贵,她却深深得罪了凌家少夫人,也不知接下来那徐氏会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正值寒冷之季,屋子里的绿色盆栽却散发着清新绿意,一缕缕新鲜花香浸入心扉,赵太太深吸口气,低声对女儿小声警告道:“等会子我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许任性。”
一群身穿天青色衣裙的丫鬟进入厅中来,有的拿着软垫,有的上茶,摆弄好一切后,又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紧接着,几个婆子昂首跨进了门槛,却只守在门口。
赵太太知道,正主要出现了,赶紧起身,紧张地望着门口。
徐璐来了,身后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另七八个婆子随行,尽管人数众多,却是鸦雀无声,只有环佩撞在衣裙间带来的叮当声响。
如此声势浩大,赵小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地随母亲一道深深屈膝。
徐璐在太师椅上坐下,语气温和地道:“赵太太不必多礼,请座。”
丫鬟们迅速进来又替赵太太母女换了茶,也给徐璐斟了茶悄声退下。徐璐把茶盏端在手上,等赵太太落座后,便笑问:“赵太太可真是稀客呢,难得赵太太登门,我应该好生尽地主之谊招待赵太太的。耐何今儿有事,一会儿就要随婆母外出。实在无法招待赵太太,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赵太太陪笑道:“不敢耽搁少夫人正经事,妾身也只说几句话就走。今儿妾身来,也是为了小女昨日在护国侯府冒犯少夫人一事。”她顿了下,观察徐璐的表情。发现徐璐神色平静温和,心下越发忐忑了,赶紧说:“说起来,也是妾身教养无方。还请少夫人看在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恕了小女的冒犯。”
看着赵小姐低垂的头,徐璐笑着说:“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来是这个。”她放下茶盏,温和地道:“赵太太实在是太客气了。赵小姐固然有不是,但我又岂是那心胸狭隘之人?事情过去了也就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何苦劳累赵太太亲自跑这么一趟?没得折煞我了。”
赵太太也笃不定徐璐究竟是客气话,还是真的不放心上,但为了不替丈夫惹下隐性大祸,也只得继续陪小心,并让女儿亲自向徐璐磕头陪罪。
赵小姐深感屈辱,但又不得不服软。不过她正在跪下来,徐璐赶紧让人把她抚了起来,并说:“赵小姐不必如此。”徐璐身边的婆子,个个能干精神,稳稳地拖着赵小姐,不让赵小姐跪下去。
徐璐对神色紧张的赵太太道:“我一个已婚妇人,哪会与未出阁的小姐计较?赵太太,此事休要再提,不然我可真要恼了。”
赵太太这时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