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并不相信吴太太真如祝妈妈所说,会是个苛刻至极的恶婆婆。就算吴太太当真刻薄媳妇,也不至于表现这么明显。毕竟徐梦兰出身大家,又是国公府嫡女。吴家只是区区不入流的小官儿。能娶到国公府的嫡女,简直就是几世修来的福份了。一般人肯定会把媳妇供着,哪会这般欺负的。
吴家虽在乡下,但离城镇并不远,出了城,马车驶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吴家老宅并不起眼,也就是普通的三进院落,墙旧瓦陈,一看就知道年头久远。
徐璐的到来,并未惊动任何人,吴家也没有人出来迎接。朱小航敲开了吴家大门,好半晌大门才被打开。
朱小航得了徐璐的暗示,并不点明徐璐的身份,只是说:“贵府奶奶是我家夫人的亲戚,今日我家少夫人凑巧路过贵府,顺便来看望贵府奶奶。”
门房上的人看了徐璐的马车一眼,说:“对不住,太太有令,奶奶病下,不宜见客,请回吧。”说着就要开门。
朱小航赶紧上前一步,抵住门缝,扬声道:“既然贵府奶奶病下,那我们夫人更要见见才是。再则,我家夫人远道而来,好歹也是你们吴家的客人,哪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门房上的无耐,只好去凛报。不一会儿就大开大门,但并没有主人出来迎接。
祝妈妈脸色铁青,对徐璐说:“这吴家也太托了,夫人可是堂堂督抚夫人,不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呢。”
徐璐淡淡一笑,“无妨的,不知道更好。”如果祝妈妈说的是真的,那么吴家这么对待徐梦兰,肯定是别有居心的。事先暴露身份并不可取,先以徐家亲戚的身份来旁观,相信自会挖出吴家的秘密的。
一进入吴家大门,气氛果然凝重,进门就觉得完全就是出大事一般的情形。徐璐越发觉得,这事儿蹊跷,吴家太太好歹也是官太太吧,就算对徐梦兰不满,也不是这种刻意的磋磨。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的。
徐璐来的时候,徐夫人已经在吴家了,这时候正坐在东厢房里,脸色铁青铁青的。但见了徐璐,脸色很明显窒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
也是,那日还顶着长辈的架子故意找茬,今日又求上门来,这徐夫人又是极要面子的,若非走投无路了,也不可能来麻烦徐璐了。
吴夫人坐在首位,对于徐璐的到来,眼皮子都不带抬的,甚至连招呼都没一个。徐璐也不甚客气,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豆绿夏荷沁香稻香四人甚至还亲自拿了帕子,把椅子拭了又试。
吴夫人脸色就更加难看了,重重放下茶盏。
徐璐看也不看她,从容坐了下来,沁香甚至还特地拿了个枝宝相花的软枕垫在徐囊背后。
吴夫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坐于上首,一言不发,不看任何人,也不理会众人。而徐夫人则是双眼红肿,满面的通红,却又强忍着愤怒。
徐夫人的儿媳妇成氏则在徐梦兰身边,面色也是凝重。
徐梦兰坐到吴夫人下首,头发有些乱,软软地坐在椅子上,身后一个丫头扶着,徐梦兰双眼红肿,额上包着一块白布,脸色蜡黄,手上拿着个帕子,正小声抽泣着。
看这情形,大约已经是说过一回了,莫非徐夫人还落了下风不成?
徐璐对徐夫人道:“刚才来的时候上,祝妈妈已对我说了,梦兰表妹没事吧?”
徐夫人脸色铁青,双目却是通红,恶狠地剜了吴夫人一眼,“亏得我及时赶到,不然你表妹真要与我天人相隔了。”然后又搂着女儿,哭道,“我可怜的儿呀,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呀。当初怎的就瞎了眼,把你嫁到这种人家。”
徐梦兰也哭得不成样,声音哽咽着,“娘,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用,嫁到吴家这么些年,仍是没能讨得婆母欢心。女儿让您失望了。”
徐夫人恨声道:“你何错之有?你在吴家的种种,京城可是大有口碑的。吴太太,梦兰不是你的仇人,是你的亲儿媳妇呀,还替你生了一对孙女孙女,侍候你也殷勤,你扪心自问,梦兰何曾做过对不住吴家的事?你怎么就这般红口白牙污谄她?”
吴太太眼皮抬了抬,冷冷看了徐梦兰一眼,道:“我污陷她?哼,当着我的面就与外男眉来眼去,当我是瞎子不成?”
徐梦兰一声悲呼,“娘,媳妇究竟是哪里不够您满意,您非要这般置我于死地?你拿一包砒霜毒死我,我都能想得过。但也不能用这种戳背脊骨的罪名强安在我身上呀?我与文豪表弟清清白白,整个吴家都可以替我作证。婆婆为何非要强安媳妇这种罪名?”
徐夫人也是一脸气忿,“吴太太,你到底还是人不是?梦兰究竟如何碍到你了,值得你这般下毒手?用这种毒辣的法子置她于死地?梦兰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徐梦兰哭得快要晕死过去,徐夫人又痛又恨,头发都要竖起来,显然是气得不轻了。
成氏也冷着脸道:“亲家太太,我们家姑奶奶最是知书守理的,她能做出这种事来,我这个做嫂子的是万万不会信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姑奶奶真与表少爷有苟且之事,也断不会当着您的面。再则,表少爷也承认,他与姑奶是清清白白的。姑奶奶嫁到吴家,一直安份守已,尽心服侍长辈,不管是内宅,还是外头,都是有口皆碑。亲家太太,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是顽石,也都会被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