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倏然熄灭,又亮起。
在黑暗中快速闪了三下,又缓慢地闪了两下。
她微眯眼,认出了这是孟家的传信讯号。
应该是孟六孟七他们。
她松了口气,能悄悄地跟在后头,还偷着豫王不在的时候跟她打信号,看来他们没事。
本来还愁想不到法子联系外人,既然他们准备着时刻跟她接应,那她只要想法子应付过豫王就行。
回了房间,她拜托守在房门口的王府侍卫去找店伙计询问要盆子。
王府侍卫虽然被下达了不能帮助她的命令,但问事拿盆这种简单的活儿应该还是能做的。
沈碧月拿到盆,也没求侍卫替她打水,只是多要了几件暖和的外衣,将身子裹得紧紧的,才去后院找水井。
邵衍要使唤折磨她,就不会让自己的侍卫帮她忙,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去自讨没趣。
天气有些冻,井口边自然更冷,她磨磨蹭蹭地打好水,抱着水盆回了房,将裘裤里衣和袜子都塞进了盆里,随意揉搓几下就出水了,找了根麻绳将衣物串上去,随意晾在邵衍的房内,这才优哉游哉地回了房。
一觉睡到天微亮,被天风叫了起来。
男女有别,天风只是站在榻边,面无表情道:“还不赶紧起来,殿下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她坐起身,外头的光线有些刺眼,让她忍不住挡了眼睛,懒洋洋道:“你们昨儿没告诉我时辰。”
“下人服侍主子,从不需要问时间,只要等着主子吩咐。”
沈碧月冷冷看了他一眼,“我是沈家的女儿,不是什么下人。”
“殿下说你是,你就是。”
在大宁还没有人敢跟豫王对着干,豫王所代表的是绝对的强势霸道,目无法纪,就算是那些个簪缨世家,在他眼里也不过空气。
沈碧月抿起唇没说话,起身下榻穿衣服,天风传完了话,转身就要出去,沈碧月又叫住了他。
“我们现在在哪里?”
“狩州。”
永安沈家的茯苓别院
甘苓正倚在房内的美人榻上看着手里的一副绣品,榻边的案上放着一盆瓜果点心,白玉杯盏盛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淡雅浓香,一等大丫鬟冬实正蹲在榻前替她轻轻捶腿。
外头传来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有人从门外大踏步进来,带进一阵肃冷的寒风。
甘苓抬眼一看,是沈植下朝归来,她放下绣品,连忙起身迎上去,唇边扬起一抹暖笑,“夫君今日怎么这么迟才回来?”
沈植低低应了声,脱下身上的朝服,想起今早朝堂上发生的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疼。
今早在政和大殿上,江家的老爷子与奉国公孟廉因意见不合又吵了一架。
江家的老爷子江显与奉国公孟廉素有宿怨,此事由来已久。
两位老爷子皆是沙场征战的将军,一生积累战果无数,如此相似的经历与身份让两人皆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年轻时喜欢攀比战功,年纪老了,依旧喜欢吵吵,最爱拿自家儿孙来比较。
特别是到了孙子辈一代,江家孙子江燎自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养出一副男儿血性,行军打仗无一不胜,孟家的孙儿也在军功上独占鳌头,大放异彩,两人为着谁家儿孙更优秀,明里暗里争个没完没了。
在朝堂上也是如此,皇帝虽然允许他们不用上早朝,可两人闲来无事还是会上政和殿逛逛,不遇上还好,一遇上就开始吵架,皇帝和朝中众臣每每被他们吵得无比头疼。
孟家是簪缨世族,身家地位自然不用提,江家虽比不得孟家,可怎么说也是护国有功的老臣,皇帝不好过分责备,只能从中调和,尽量不在他们面前议论国事,免得又惹烦恼。
昨日有加急消息送来,今日就遇上他们两个都来上朝了,皇帝本来不想提,可事态实在紧急,就在朝上说了,果然引起两人的意见不合。
沈岐这些日子因着嫡女沈碧月的流言一事备受皇帝责备,想替皇帝充当一回和事老,刚出头劝了两句,就被孟廉几句话给堵了回去,偏偏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还不能反驳,气得面红耳赤,只觉得脸面都给丢尽了。
沈植叹了口气,这些终归是朝堂上的事情,不好与内堂妇人道来,便淡淡地一语带过,“奉国公与江家老爷子又吵了起来,故才推迟了。”
“原来是两位老爷子的事,妾虽然不懂朝上的事情,但也曾听过一些,奉国公的脾性古怪,行事素来张狂,活脱脱就像……”甘苓接过他手里的朝服,声音突然放得很低。
“就像那位豫亲王。那样一副性子,任谁都受不住,父亲常常被他冷嘲热讽地针对倒也不算稀奇。”
孟廉针对沈岐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孟茹,但甘苓不好明说,沈植却注意到了她话中所提的豫亲王,突然略带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少拿亲王殿下说事,永安城内处处是眼睛和耳朵,别以为你待在内宅说话就太平无事了,陛下最不喜欢有人在背地里议论这些,豫亲王自然也是,若给人听见,又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连带着整个沈家都要遭殃。”
冬实在一旁递上沈植平素穿的常衣,甘苓接过替他仔仔细细地换上,柔柔笑道:“殿下现在人不在永安,夫君怎么就吓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妾明白这些道理,日后不会再说了,夫君尽管放心。”
“你不明白那位殿下的厉害。”说到这里,沈植又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你方才在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