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走到榻边,她却离得远远的,并未走近,眼神淡淡地盯着他的脸,掠过他唇上的伤口,面色毫无波澜。
“主子可还醒着?”天风轻轻唤了一声。
过了许久,榻上人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主子觉得身子怎么样?”
“还好。”他倒是不像她疼到不能说话,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极轻极缓的,像是把话放在心口酝酿许久,也斟酌许久。
“发生什么事了?”
天风朝沈碧月看了一眼,弯腰凑近邵衍的耳边,窸窸窣窣地说了一堆,然后直起身,让开了位置。
“沈姑娘,主子有话要说。”
沈碧月走到榻边,看着邵衍的脸,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微微动着嘴唇,看来这回真是伤得厉害了。
“你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近了一些,双腿几乎要贴上长榻的边沿。
“俯身过来。”
她抿了抿唇,依着他的话慢慢俯下身,以为他是要说什么话,她朝着他的耳际靠去,谁知才刚刚弯腰到一半,突然就被一个东西迎面往脸上盖。
往后踉跄几步,她猛地拿下脸上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个面具,同样是猫头的,但和沈庭轩给她买的那个很不相同。
沈庭轩那个是龇牙咧嘴的花猫,看起来灵动活泼,而这个明显要更精致一些,有着圆滚滚的猫脸,眼睛眯着,两边胡须微微挑起。
恼怒的情绪褪去,她有些疑惑地抬起眼,正好对上他睁开的漆黑眼眸,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到他情绪失控时存在的那些怨恨与愤怒,有的是一望无际的冰冷。
“还你。”
沈碧月捏着手里的面具,难得顺从地点点头,那模样,尽管表情是淡淡的,一点也不讨喜,但好歹也能向乖顺听话那一面靠拢。
“遇见鬼手就躲着走,你现在还没法与他们抗衡。”他说着再次闭眼上,眉眼间的疲惫与苍白显而易见。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劝告,又像是提醒,她微垂眼眸,指尖在面具边缘轻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主子要休息了。”
沈碧月本来也说不了话,当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天风也要跟着走,听见邵衍又开口说:“盯着她,莫要轻举妄动。”
“是。”
出了殿外,天风对沈碧月说:“沈庭轩和墨笙已经不在我们手上了。”
她捏紧了面具,眼神盯着天风,带着分外锐利的质问。
天风解释道:“一开始,人确实在我们手上,只是我们的疏忽,才让人悄悄逃走,我派过人去找,但都一无所获,他们应该是故意躲起来的。”
墨笙先不用说,沈庭轩是在奇风的手上,依着奇风的身手,如何还会看不住大哥,除非是,大哥的能力还要在奇风之上。
既然人不在他们的手上,她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沈碧月什么也没再说,直接让人送她离开,临走前还要了一副面纱,以便遮挡脸上的伤。
虽说是晚上,但也不是漆黑一片的,难免被发现脸上有伤,将玄衣送的药瓶子揣进袖里,她出了天绘宫,径直回沈府。
无论是墨笙还是沈庭轩,只要逃开了那群人的钳制,在不知道她行踪的情况下,一定会先回沈府。
走到分岔的街口,一边通往各家的府邸,一边则是去往热闹的街市,她慢慢地停下脚步,几乎是在瞬间就推翻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明面上,沈庭轩是奉了沈岐的命令来陪她的,在没有找到她一起回去之前,绝对不会自己先回府,否则定会泄露她一整晚失踪在外的消息,对那些想要对她不利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对付她的绝佳机会。
换做是她,即便是与沈庭轩失散了,也不会一个人回去,沈庭轩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她站在街口,一时有些犹疑不决,脑子里转过了上百种念头,可哪一个都无法分析出沈庭轩会去何处,要在永安城内逃过王府的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昭月。”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猛地回头看去,沈庭轩正从暗处慢慢走出,修长如竹的身影在满地铺纱的月色中显得分外清冷雅致。
沈碧月静静看着他,并无惊讶,这一切仿佛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一直跟着你,你果然和豫王有联系。”他这么说着,却没有责怪她,语气平淡自然。
她沉默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以后不要那么做了。”沈庭轩顿了一会儿,放淡了声音说,“姑娘家的力气终究有限,他们是男人,若非有豫亲王帮你,你今晚没办法轻易收拾他们几个。”
他果然看到了,从邵衍帮她把人都给拉上岸的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找到她了。
“昭月,我说过,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既然你执意与他纠缠到一起,我便不会干涉你,只是他要怎样对你,我也要看个清楚。”
这便是她的大哥,不说什么好听的话,也不会过分干涉她的事情,他所做的,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顺境守着,逆境护着,不给她受委屈的机会。
她眼角微弯,笑着点头。
“天色太晚,回去了。”沈庭轩看她一眼,忽然伸手要去掀她的面纱,被她抬手给阻止了。
她轻轻摇头,沈庭轩只能收回手,“好,我不看,但你要告诉我,你突然戴面纱,一言不发,是不是因为你不能说话?”
她笑弯了眼,伸手拉过沈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