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之所以能够挑出两个人名,是因为能够接触到仪仗车马安排的只有他们。
朱儁,汉国当朝太尉,汉国半数以上的兵马受到他的节制。
而杨彪,身为太子太傅兼领当朝司徒,位列三公,同样也是实权派人物。
当卫仲道口中说出“杨大人”三个字时,李儒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朱儁虽同为三公,但他出身寒门,早年全是凭着军功一路走到今天,和世家或是党人没有任何关联。
甚至于,世家和党人还曾经使绊子阻碍过他。
因此,事实上他和西凉系反倒更为亲近。
若不是在汉帝驾崩之事上董卓嫌疑重大,他此刻理应和西凉系联系紧密才是。
而杨彪则不然。
弘农杨家是汉国有数的世家,门生故吏遍布各处,朝堂之上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董卓的出现,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地位。
能占着大义,以清君侧的口径打击董卓的威信,想必杨司徒是很乐意做的。
“原来是杨大人。”
李儒眼中精光一闪。
“仪仗之事颇为繁琐,倒是有劳杨司徒费心了。”
卫仲道已瞧见了装在车马之中的火药桶,当即顾不得隐藏情绪,直通通地道:“杨大人他行事向来磊落,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他语气慌乱,明显带着恐惧。
“你说的不错,这其中应有隐情。”
李儒只作不知这说辞中的牵强之处,立即颔首应下。
“待回去之后,儒自当前去司徒府上拜访,届时仲道亦可同去。”
卫仲道没料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忙不迭附和。
“那是自然,李大人相邀,仲道敢不从命?”
刚才的一系列变故,令他在李儒面前的姿态瞬间放低了不少。
他显然也明白车马上安放如此多火药的严重性。
这不单单数百条人命的问题,更是汉、唐两国间的大事。
若火药真被引燃,除了在场众人会命丧当场之外,汉、唐两国的关系恐怕也会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董卓处心积虑达成的联唐以安内乱的策略也会在毁于一旦。
这样的结果,世家和党人们自然乐见其成。
正因如此,作为世家表率的杨彪,嫌疑非常大。
而同为世家子弟的卫仲道,此刻显然要竭尽全力撇清关系。
“如此甚好,既然暂且已处置了安危之事,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前行了?”
李儒转向了他跟前的李元芳。
“自然,还请李大人回到车驾之上。”
李元芳当即颔首,朝着旁边让出了路来。
“儒倒认为,和李大人还有洛神捕一起走,会更安全些。”
李儒含笑道,看了洛风一眼。
洛风还未回话,急匆匆从远处赶来的刘贤已接道:“我内宫督卫营愿护在李大人左右!”
在开口之际,他尽力垂着头,好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这前后差距极大的做派像极了趋炎附势的小人,有些可笑。
但他别无选择。
火药桶的危机已经解决,这会儿他再不站出来,只怕对来俊臣不好交代。
“哦?这位是…”
李儒的视线转了过去。
“周唐钦赐内宫督卫营右档头千户,刘贤。”
刘贤当即施了一礼,自报家门。
“原来是内宫督卫营的大人,久仰!”
李儒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
这令刘贤十分受用,觉得在六扇门的面前长了脸。
但李儒接下来的话,却瞬间让他十分难堪。
“大人有心了,我等身后便交托大人了。”
说罢,李儒冲着身旁的李元芳和洛风点了点头。
“李大人,随时可以启程。”
见刘贤吃瘪,李元芳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李大人,请!”
做了个手势,他和洛风朝旁让了让。
李儒也没推辞,笑着走在了前头。
“子健,你就跟在后面吧,马就不必骑着了。”
华雄应了诺,唤过一名羽灵卫来牵走了他的马。
想了想,他又将自己的长刀也递了过去。
这长刀份量太沉,在马下施展不开,带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索性换成了羽灵卫的佩刀,别在腰间,随后跟上了李儒。
此时李儒正在和洛风聊天,情绪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这么说,洛神捕原本住在汉国?”
他对于洛风似乎十分感兴趣。
毕竟若不是洛风,刚才这些装满火药桶的马车此刻已进了承平坊。
或许他李儒早已被炸的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在颍川和长安都住了些时日。”
洛风说道,顿了顿,又补充:“我很喜欢汉国的人文,也很喜欢长安原先的样子。”
话音刚落,离他们几步远的华雄便忍不住“哼”了一声。
洛风这话说得确实有些诛心,哪怕他没刻意在‘原先’二字上咬重音,可意思却仍是清晰明了。
语言有时候堪比利刃,而这一句,直刺向汉国西凉一系人马的心口。
长安之所以会从原本繁花似锦的模样变成如今这般,董卓的责任绝对要占了九成以上。
之所以不是十成,是因为公平讲,当初的十常侍之乱确实也有影响。
华雄的反应已算得上是客气了,这当然是看在洛风刚刚一语道破玄机,救了众人性命的份上。
若董卓在此,只怕早已提着他的西凉宝刀砍过去了。
但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