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一团软趴趴的虞子婴,青衣侯径直朝着前方走去,确定殿内并没有别的什么“意外”便随手将她一甩,独自走到那一尊漆金笑眉佛相面前,四处搜寻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佛相头尾处有两洞幽暗朝地下室的阶梯,青衣侯挑选了一洞正准备拾梯而下时,虞子婴却嘘起了眼睛,那柔和的阳光铺阵一隅,她指了指那尊侧卧憨笑的佛相的肚脐处,道:“那里。”
青衣侯睥了她一眼,不带丝毫感情:“说。”
虞子婴有些奇怪他的态度,明明之前对她不屑一顾,此刻竟会停驻等候听取她的意见了?
“手纹印,在佛像肚脐那里有一块地方留有反复触摸后留下的手指纹,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看到金漆表面与别的地方不尽相同。”
或许是郸单王临出宫前手无意中沾到污渍,又曾反复查看的缘故,佛相别的地方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唯有佛像肚脐那里,指纹清晰斑驳。
事出有异必有妖,她直觉认为那里面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其实虞子婴会好心出言提醒他,实则也只是好奇他究竟想要找些什么。
青衣侯一愣,云袖翻袂人已立至她身边,他半蹲顺着她的角度看去,此时正好一束从上方遗落撒下的浅浅阳光映照下,空气中的细微尘埃飞舞亦清晰可见,而她所说的肚脐处的确有些交叠凌乱的指纹印——这是从正常角度观察根本无法发现的。
“呵,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冷嗤一声,他身躯一晃,长长的青丝随着他骤然移动,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便已至佛前直接一掌雷霆击下。
只闻佛相那鼓鼓的肚子便轰隆地一声塌陷,拂掌挡开那些浓浓尘土,里面赫然挖空了一个夹层,里面赫然摆着一个长型锦盒。
青衣侯那双清玉苍白的手卷着衣袍,将锦盒取出,确定上面并没有设置任何陷阱才打开它——里面收藏的是一副保存精细的画轴。
虞子婴看他怔忡不语,便伸头凑近一看,画轴卷开是一张丹青人物图,画中人物活灵活现,丹青色泽偏黯淡,那水墨流畅绘出一名如幽灵般穿着一身轻渺白衣男子,他宝石结晶般的双瞳就镶嵌在,一张俊美到连雾里芙蓉都会失色的面容上,整个人慵懒无骨,妖娆的轻纱如雾如风如烟,飘忽不可捉摸。
画中人的形象意外地令虞子婴有些眼熟。
“惰……”
青衣侯暗暗阴下眸光,嘴角微微一动,冷冷伫立。
惰?虞子婴眸光闪烁一下,难怪觉得似曾相似,原来是虞城那个跟青衣侯一起屠城的那个……
可郸单王收藏他的丹青做什么?而青衣侯一心想找的那样东西是这个吗?
虞子婴人矮腿短,被青衣侯挡着,即使踮起脚尖也看不仔细,于是她直接扁起脑袋拱进青衣侯与画轴的中间,一抬眼便看到画卷落印处竟有一个怪异的图腾。
虞子婴微微瞪大眼睛,快速地扇动着睫毛,这画中怎么会有跟她腹部一模一样的图腾呢?
话说回来,这个图腾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她肚脐下面那个图腾纹身每逢初一便会神奇地显现,隔日又诡异地消失无踪,这件事情只有那位逝世的老乞丐知道,他曾郑重地叮嘱傻胖,这件事情谁也不准说,否则将惹来杀生之祸。
当时老乞丐那严厉紧张的语气,着实吓了傻胖一跳,于是她也不敢跟别人再提起此事了。
“胖子,是本侯一直对你太宽容,以致于令你产生了什么错觉吗?”青衣侯视线撇下,盯着那虞子婴毛糙的头顶,上面有一根呆毛正在迎风荡漾。
虞子婴抬起头,纠正道:“子婴,不是胖子。”她顿了一下,再道:“打我痛的是你,你该不会准备做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吧?”
青衣侯冷笑一声,提起她的后领……正准备抛开,却突地面容遽然冰冷。
虞子婴伸手扒拉着他的手臂,疑惑回眸。
“婪,这就是你毁了一国郸单亦要寻找的东西吗?”
一道低哑而阴冷的嗓音在咯吱摇晃的牌坊上面空荡响了起来,随着一截莹白布巾顺势而上,虞子婴看到了一个双臂懒懒伸直,裹着一身密不透风的白色披风,撑臂伸懒腰的纤修身影。
嫉!
虞子婴一听到这把声音,便认出来了!
“嫉?”
青衣侯冰绡似的云袖簌簌作响,凝聚于嫉身上的目光带着戒备与冷漠,却不见任何强烈的杀意,这跟虞子婴所认识的他有所区别,对待陌生人,特别是这种情况下出现的陌生人,他不该如此平静。
——或许,他们一早便是认识的。
“先毁南域蛊都,又屠前越朝的虞城,接着又是郸单榆汝。一开始本殿并没有察觉到此三处有何关联,但看到你手中卷轴的时候,本殿却突然醍醐灌顶了,嘶嘶嘶嘶~~”
嫉双眸弯月似镰,嘴角咧起一种诡异的弧度,他从嘴中溢出一连串尖锐的笑声,眯眼如毒蛇般闪烁着幽碧冷光,仿佛一条斑斓绿蛇盘起吐着腥红的蛇信。
“追溯至一百年前,这三处皆是传承上千年的幽城古都前身,虽然想骗自己说只是巧合,可婪……你是不是打算重新聚齐秘族腾蛇氏的九宗,自拥为皇?”
腾蛇氏?
看着两人弩拔剑张的紧张气氛,虞子婴惜命地远离了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奇怪的姓氏,而是“秘族”两字听起来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