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其宿的精神早就已经崩溃,黑影不再包裹着他的身体,更从他的皮肤、肌肉、关节、七窍中弯弯曲曲地钻出来,要将他整个吞噬。可听了柳缘这一番话,他仍扭动着身子,不愿屈从,凄厉而嘶哑的叫声响彻山谷。
师之然与江破虽不知道柳缘打得什么算盘,亦不知道他口中的“网”是什么东西,但生死攸关之际,哪里还来得及想那么多?紫雾与龙火,一者激起他的仇恨,一者压抑他的黑焰。“三离剑鬼”萧其衍收回三枚飞剑,将射向柳缘的黑焰统统挡开,道:“他果然着急了。”
“这就对了。”柳缘轻轻皱眉,又道:“我的老朋友们到了吗。”
“还没有消息。”萧其衍道,“只怕是……”
他话到一半,忽然回过头去,之间不远处一道亮光从黑暗的山谷中冲天而起,缓缓上升,一直到比两人落足之地更高的空中,这才“哗啦”一声炸裂开来——这是一枚传信令箭。令箭本是一道黄铜色的亮光,可炸开之后,却化作无数纷乱的银白小点,远远看去,竟如雪花一般纷然洒下,即便是在血月的照耀之下,依然洁白如雪。“
到了。”柳缘嘴角上扬,“不算太迟。”就
在此时,叶止与“七星”中剩下的四人也看见了这纷然炸开的令箭。叶止挥刀震开“狰”甩来的巨尾,有奋力斩开挡在他身前的几只半身人,回头吼道:“天璇星,这是你们观星阁的令箭?”“
我从未见过这东西!”令狐笑我疲于应敌,只是答了一句话的工夫,便险些被一只藏在黑暗中的影兽扑到。萧谧过来相助,他连一声“谢”都来不及说,便又被那只巨大影蛛的丝线缠住,幸好宝扇盘旋飞来,以剑气助他脱身,他这才退回叶止身边,继续回答道:“恶人谷的令箭是血色大斧,也并非这个模样,白衣楼更不必说,这山中除了我们几人,还有谁?”
两人正在疑惑,突然听孙或雨高喊一声:“师兄,你看那里!”令
狐笑我闻声望去,只见到五指山远处的山林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蜿蜒的队伍,若不是他们手持火把,这夜色之中还真看不出来。这支队伍大约有百余人之众,行进极快,似乎都在以轻功疾行,个个身手不凡。为首一人武功更是高超,他手中不知有什么神兵利器,一路斩开所有拦路的树木顽石,以一己之力为身后的队伍开出路来。令狐笑我看了许久,吸了一口气,问道:“师妹,这人莫非是……”
“是造化钟神箭阵!”孙或雨眼神最为锐利,早已将来人的身份看得一清二楚,“是师叔,师叔来救我们了!”
令狐笑我大叹一声,喜道:“鬼使,是我观星阁的援兵!为首的是我师叔‘造化钟神’牧星峦,有他们在,山下的众多妖魔便无须担心!只要我们清缴了面前这些,便能撑到血月落下的时候。”
“清缴这些,谈何容易?”秦可这时候接过话来。她刚刚被那一只豺狼影兽一爪击中,半身都被鲜血染红,骨头更是不知道断了几根,就连原本清秀的脸上,也多了一道鲜红的伤痕,她喘着粗气道:“恐怕等师叔到了山下,我们已被这些妖怪吃干抹净了!”
秦可刚刚说完这话,便又有三只半身人趁她不备,从她身后扑来,秦可就地一滚,长剑上挑,将这三只妖怪凌空斩断,可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却又一条巨尾从上而至,重重向他身上拍来。是
“狰”!
秦可愣了一刹,翻身就要再滚,谁知身侧恰好是影蛛布下的丝线,这仓皇一滚,恐怕要被这黑影丝线拦腰切成两段!秦可一咬牙,提剑一挡,只希望自己手中一柄细剑能阻下这一击来——但这怎么可能?
一道剑影闪过!巨尾轰然落下!秦
可睁大了眼睛,只看见一柄自己从未见过的飞剑从她眼前划过,再是一斩,那掉落的黑尾瞬间被斩作无数缕黑色的影子,向上升腾而去,破灭得不见踪影。再细看,这剑似乎翩然无力,轻轻向下坠落,片刻却又腾空而起,将秦可身周的敌人统统刺穿,这才划过她的身边,猛地向山下冲去。这
飞剑速度之快,来势之猛,剑气之烈,令人咂舌。这凭气御剑的功夫,恐怕更在令狐笑我与方炎之上!几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这飞来一剑的是哪一位高人,只有叶止停下动作,目送这一柄飞剑射向山下,喃喃道:“白衣楼。”“
白衣楼?”
“这剑……应该是白衣楼‘四剑’之一的‘御剑行’钟兮。”叶止向山下望去,果然见一支小队纵马疾行在山间,从丹霞山的方向赶来,与之前的白色令箭、观星阁的援军都不在一个方向。他们手中并没有火把火光,看来也是匆忙赶来。那一柄飞剑落下山峰的方向,正是那里。
就在这时候,黑暗的山中隐隐传来了亮光。疲惫的众人循着这光亮找去,就见到在那传信令箭升起的方向,有一个圆形的阵法正在缓缓成型。若不是这发出淡淡光亮的阵法,他们可能还无法看清——有另一只身着怪异的队伍正站在阵法当中,大约有两百三人,是几只援军中人数最多的一个。这样的距离下,就连孙或雨也看不清他们酒劲是何人,只能看见为首的两人身骑大马,其中一人高高举起手来,又放出了一枚令箭。
他仿佛是用令箭,在与山上的某一个人对话——是谁呢?
叶止抬起头去。山顶的战况比他们这边更为激烈,龙焰包裹着黑火,紫雾环绕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