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怠慢我,竟然敢……”大名郡主说下不去,死死攥紧碎开的帕子。
她是为他才去的楚家。
她生得好,他怎么能不来安慰。
她是益王府的郡主,上官国舅以后的儿媳,上官国舅凭什么不帮她担起来,却要她去赔礼?
岂有此理!她成了国舅和官员倾轧的牺牲品吗?
大名郡主的眸子阴狠狰狞,在牙缝里迸出来一句话:“休想。”
不就是打官司,不就是顺天府里有状纸…。大名郡主冷声道:“我是郡主,我倒是看看,是顺天府能把我怎么样,还是楚家能怎么样我?”
她住在驿站里,独自占据一整个院落。院门外,有一个人匆匆过来。大名郡主认出来,跟随她进京的益王府幕僚不住在这里,这是往来传话的人。
“先生们又有什么说的?”
“先生们说,国舅是郡主以后的长辈,请郡主不要惹国舅不快,按国舅说的办……”
大名郡主大怒:“放肆!我都让人欺负到头上,这是什么混账办法!”
“是是,先生们说,郡主没消气时,也可能不答应。那就请郡主早早的消气,另外,别忘记咱们虽是冲着国舅来的,但是京里要结交的人不少。过两天的赏花,请郡主不要忘记。”
大名郡主胸口起伏好几回,才压下怒气,淡淡地道:“这点儿小事影响不到我,我会去的。”
……
京里有名赏花的地方,除去上官国舅府以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出名。它不是宫中御花园,也不是门第世家,是一家卖花的世家,数代的著名花匠。
他家的花送往宫里,上官国舅府也年年请他照料指点,别的府第不用说,差一点儿的身份请他不容易。
一年的四季里,这家姓吕的花匠散四次请帖。春看百花、夏看荷花、秋赏桂和红叶、冬天不用说,腊梅和水仙。
这是夏天,看荷花的日子。荷花早就开了,但以花匠的眼光,开得最浓艳的日子,能衬出他家手艺,大请上三天。
这一天不是京中的节日,但数代养成的习惯,俨然是个大节日。吕家也会定日子,三天里有一天是官员沐休日,一早,百姓家也好,官宦家也好,车马纷纷的往外面走。
达官贵人云集之处,也是传播新闻之处。今年的最大新闻,最早的是大名郡主和上官知有没有可能定亲,上个月变成上官皇后诞下嫡子。在几天前,变成另一件大出风头的人家。
吏部尚书楚云丰在顺天府把益王府的郡主告了,说她毁人亲事、逼良为妾。
一位还没有定亲的郡主,就着急慌张的讨好还不是她夫婿的未来夫婿,这件事情足够骇人听闻。
别说你是位郡主,就是普通的一位姑娘,这也带着不自重。
像是觉得动静还太小,就在昨天,这件事情有了后续。出了名的烂泥扶不上墙的冠军侯之子樊家纨绔,也把大名郡主告上顺天府,说受到她的侮辱。状子呈上去以后,顺天府当然不拿他当一回事,压下来不管。
而樊家那泼皮无赖的东西,又跑到驿站门外骂街。
都知道樊华是个下流人物,一般的人本着宁愿跳河也不愿意抹烂泥,不是万不得已,不愿意惹樊华,遇上也躲着走。
樊华多年的纨绔成了精,机灵的站在大街上,对着驿站大门骂。隔着街呢,谁也没笨到往自己身上揽,非要说他骂的是驿站。天热人犯懒,驿站守门的人压根儿不理樊华不说,还听了一个热闹。
大名郡主倒是想教训樊华,问题是这小子撒丫子时贼溜的快,骂人时又刁钻。
他叉着腰口口声声骂的是“那不要脸毁我亲事的下作货”,只字不提大名郡主,大名郡主拿他没有办法。
要是有一个字眼带出来大名郡主或益王府,大名郡主也敢闯到樊家拿人。但是樊华精乖的只骂毁他亲事的不要脸东西,大名郡主在“贤惠”上刚吃瘪,幕僚劝她不要再惹事,让跟她的护卫不要助长郡主惹事。
大名郡主哪里是听人劝就愿意受气的人,不让去樊家,她就执意让人到街上打樊华。
但楚云丰告她到顺天府,消息不径而走。这种拿别人家姑娘不放在眼里,只为讨好她相中的夫婿,在众人的嘴里深为不齿。
京里早就传开,人家的姑娘是指腹为婚,进京就为拜婆家而来,早就是有主儿的人家。人家的姑娘忠贞不一,定的是纨绔也不曾嫌弃。这就先让人起好感不是,这是个不弃婚约的好姑娘——这并不叫对,但在本朝这种男尊女卑的环境下,都认为这是心里美姑娘。
这里也有上官知是京中美少年,爱慕他的姑娘们一起大发嫉妒。还有上官知家教不错,扶老助幼的事情也没少做。不少人认为大名郡主这种做法抹黑上官公子,配不上国舅的好儿子。
樊华指手画脚的破口大骂,围观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兼喝彩。大名郡主的人气势汹汹冲出来,樊华一猫身子就从人堆里溜走。围观的人不但放他走,还帮他阻拦大名郡主的人。
说的话可真不少。
“巡逻的衙役都不管,驿站里什么时候管别人骂街?”用身子挡着。
“这是京里,不是你家!大街上就是随便说话随便叫骂的地方,高兴了还骂天骂地呢。你们管不着!”用手臂推搡着大名郡主的护卫。
把大名郡主的人撵回驿站,樊华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继续对着驿站乱跳乱吼。
这个纨绔在今天深得大家同情,